青铜门沉重的开启声在死寂的通道里回荡，像是推开了尘封千年的时光。门缝里涌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感，不臭，但沉，压得人心口发闷。
王凯旋还坐在地上没缓过神，喘着粗气嘟囔：“他奶奶的……刚才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弄的鬼打墙？差点把胖爷我整哭了……”
胡八一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幻境里那些战友的血和硝烟味从脑子里甩出去，他走到门边，用手电往里照：“都打起精神！门后面还不知道有啥玩意儿等着呢。”
光柱刺破门后的黑暗，勉强勾勒出一个巨大空间的轮廓。
沈惊鸿第一个侧身从门缝挤了进去。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手电光竟然一时照不到顶，也照不到边。空气是凝滞的，带着一股淡淡的、像是香火又混合了某种矿物粉尘的味道。
其他人也陆续跟了进来，几道手电光柱在黑暗中交叉扫射。
“我的天……”雪莉杨忍不住低呼一声。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处高台的边缘。下方，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圆形深渊，或者说……祭坛？
整个空间呈漏斗状，他们所在的高台是边缘，向下是层层收缩、如同梯田般的环形平台，每一层平台边缘都矗立着一些造型奇特的石雕，有人形的，有兽形的，更多是根本无法理解的扭曲形态，在黑暗中沉默地伫立，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而在所有环形平台的最底部，深渊的中心，是一个相对平坦的圆形区域。那里，矗立着七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排列。石柱上刻满了密密麻麻、比外面更加复杂诡异的符文，有些符文甚至还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仿佛呼吸般的荧光。
七根石柱环绕的中心，地面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石板表面也刻着一个庞大的、与青铜门上类似但更加复杂的轮回图案。
一股庞大、混乱、却又带着某种奇异秩序的能量场，以那七根石柱和黑色石板为核心，笼罩着整个深渊祭坛。站在高台边缘，都能感觉到那股能量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人的意识和身体。
“这……这就是轮回宗的……老巢？”王凯旋看得舌头都有点打结，“这规模，比精绝女王那窝点还吓人！”
胡八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手里的罗盘在这里彻底失灵，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接定住不动了。“何止是吓人……这地方的气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乱又这么……强的！生和死，阴和阳，好像全绞在一起了！”他指着那七根石柱，“看到没，那排列，暗合北斗，却又逆乱五行，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风水格局，这是个……逆乱阴阳的邪阵！”
杨教授被雪莉杨搀扶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底部，嘴唇哆嗦着：“轮回……往复……古籍里说的‘窥见生死之秘’，难道就是指这个？以邪阵之力，强行窥探轮回之秘？这……这是逆天而行啊！”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指向祭坛底部，那七根石柱的其中一根旁边：“那里，有人。”
众人心里一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手电光的边缘，隐约能看到那根石柱的阴影里，似乎蜷缩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是……是之前进来的人？”王凯旋声音发颤，“还……还活着吗？”
沈惊鸿目光锐利，他看得更清楚。那确实是一个人，穿着现代人的冲锋衣，背对着他们，蜷缩在石柱根部的阴影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
而且，他感觉到，那个人影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掏空了灵魂般的死寂，以及……与这祭坛能量场隐隐相连的诡异感觉。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我下去看看！”王凯旋说着就要找路往下走。这高台到下面环形平台有陡峭的石阶相连。
“别动！”沈惊鸿和胡八一几乎同时出声喝止。
胡八一一把拉住他：“胖子！你他妈不要命了！这地方邪乎成这样，底下那玩意儿是人是鬼都说不清！”
沈惊鸿没说话，但他的感知告诉他，那个“人”很危险。不是武力上的危险，而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污染源。就像之前那个制造幻境的能量节点，但这个更加隐晦，更加……具有欺骗性。
他想起了通道里那具干尸刻的字——“假的……都是假的……”
难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祭坛底部，那个蜷缩的人影，突然停止了耸动。
然后，他慢慢地，用一种极其僵硬、像是牵线木偶般的动作，转过了头。
几道手电光瞬间集中在他脸上。
那是一张年轻男人的脸，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相普通，但此刻他的表情却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他在笑，嘴角咧得很大，露出森白的牙齿，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空洞的死灰，和不断流淌下来的、浑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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