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师父!”
张苞的破锣嗓子如同惊雷,猛地炸碎了演武场上诡异的沉寂!
关兴按着刀柄,指节发白,面色潮红得像是喝醉了酒。两个莽汉早被这玄虚气氛憋得心肺欲炸,什么神明显圣?哪比得上手中这吹毛断发、触之生寒的神刀实在?!
他俩的魂早飞到了北方的沙场之上——仿佛已看见自己麾下万千悍卒,皆佩此神兵,刀锋所指,摧城破寨,将那魏贼虎豹骑连人带马劈成碎片!那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痛快!
“若我军人人佩此神兵,岂不能横扫天下?!”关兴的吼声里带着血丝的嘶哑,那是极致渴望下的震颤。
蒲元闻言,抬手擦了擦汗。
刘禅凝视着他那双粗大如树瘤、布满灼痕与老茧的手——这双比田间老农更显力道的手,是千锤百炼的见证。
这让他想起前日皇庄里,老农轻抚曲辕犁时那句震颤的感慨:“陛下发的好物件,可比庙里的菩萨实在。”
蒲元又习惯性地捋了捋粗硬的胡须,沉吟良久,眼底兴奋的光彩渐渐被沉重的现实压灭,他终于缓缓摇头。
众人一怔,不解其意,目光惶惑地在皇帝与匠人间来回移动。
刘禅也跟着,极轻地摇了摇头,一股“果然如此”的冷静瞬间浇灭了方才被勾起的火热。这下将士们更困惑了,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焦急的问号。
“到底为啥不能?!”张苞忍不住跺脚嚷道,急得像是要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童。
刘禅眯起眼,扫过众人脸上纯粹的困惑,嘴角那抹冰冷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又悄然浮现。他看向蒲元,心知这位沉默的巨匠,必定早已看透此刀荣耀之下致命的缺陷。
蒲元深吸一口气,声音粗粝却清晰:
“此刀虽好,却有两个致命缺陷!”
“其一,耗铁太巨!”
“若要装备数万大军,所需生铁……倾尽蜀中之力,亦难凑齐十一!”
他拍了拍厚重的刀身,闷响如敲顽石,
“其二……此刀重逾三十斤!”
“除关、张将军这般万中无一的虎贲……寻常士卒?”
他目光扫过那些略显单薄的兵士,“莫说上阵搏杀,便是扛着行军百里,也能累脱他们一层皮!”
真相如冰水泼面!
方才还觉得是能改天换地的神兵,此刻骤然显出惊人的脆弱与……奢侈!
张苞猛地将刀插进土里,刀柄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关兴狠狠一脚跺在地上,震得腰间箭囊哗啦乱响;
赵统直接泄了气力,瘫坐在地,铠甲砸起一小片尘土——几个小将的失望与焦躁,简直要从铠甲缝隙里喷涌出来,灼烧空气。
刘禅看着他们毫不掩饰的沮丧,忽然竟真的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朗,却像鞭子一样抽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众人面面相觑,惶惑更深——
这神刀已成镜花水月,陛下为何反而发笑?
莫非是……失心疯了?
“请陛下明示!”董允忍不住踏前一步拱手,眉头紧锁,语气里是压不住的困惑与担忧。
演武场上,所有目光再次死死钉在皇帝身上,空气凝滞。
刘禅背着手踱了一步,猛然停住,侧头问道,声调陡然扬起:
“诸位可还记得——魏贼的虎豹骑?!”
诸葛亮闻言,羽扇骤然一顿,眼中精光爆射,如暗夜划过的电光。
“陛下的意思是......”丞相的声音里,压抑着豁然开朗的激动。
“此刀斩猪如切腐,砍马杀人,亦如是!”刘禅屈指弹在刀身上,一声锐利的铮鸣荡开,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我军虽不能全军列装!”
他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然——精选五千力士,组建‘神刀营’,不干别的,就专斩他虎豹骑的铁甲!”
“足矣!”
诸葛亮羽扇再摇不动,当即慨然附和,声如金玉:“陛下圣明!虎豹骑皆披重甲,寻常刀剑难伤,正需此等无坚不摧之利器破之!五千锐士,可当万军!”
张苞、关兴、赵统等小将眼中熄灭的火焰轰地再次爆燃,射出骇人的精光,仿佛已看见铁甲破碎、人仰马翻的景象!
演武场先是一静,死一般的静,随即爆发出比先前更汹涌、却更踏实亢奋的赞叹浪潮!
赵云忽然越众而出,单膝跪地,甲叶铿然作响,声音沉雄如虎啸:“老臣!请为陛下训此锐士!”
陈到立即跟上,声如铁石:“老臣愿辅子龙将军!”
火把噼啪炸响,飞溅的火星狂舞着溅落在冰冷的刀身上,恍若一场逆飞的星雨,毅然决然地坠入奔涌的铁色江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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