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嶷回寓所的路上,憋着股想笑不敢笑的狂喜,
整个人晕晕乎乎,腿脚竟像踩在棉花堆里。
天蓝得晃眼,地阔得心慌!
胸腔里却似炸开千树银花!
可他敏锐地察觉——那些藏在瓦檐下的影子,那些伏在街角的耳目,
转眼就会把他的失态报呈给丞相!
于是他把这股狂喜狠狠按进骨髓!
如同那日带着五十兵卒杀进叛贼大营救王太守遗孀时,
把漫天的恐惧都嚼碎了咽下肚去。
暗探回丞相府禀报时,带着三分困惑:
“张将军刚出府门时欢喜得打跌,
可转过街角就像换了个人,步子比祭天时的礼官还稳当。”
诸葛亮闻言,羽扇轻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善。”
陈到的探子三日内便将张嶷从出生至今的底细查了个通透。
捧着竹纸密信亲呈御前,刘禅逐字细览,
竹纸在案几上展开三尺有余,详尽无比!
“陈叔。”
少年天子忽然抬头,指尖点在“七岁独猎豺狼”的记载处。
“以您的目力,此子根骨如何?”
陈到抱拳时铁甲铿然:
“禀陛下,张伯岐十二岁能挽两石弓,步射百步穿杨,
十五岁组织乡勇平山匪,勇毅而不失章法——确是璞玉。”
刘禅抚掌而笑,当即遣黄门侍郎往丞相府传召。
待诸葛亮趋入密殿,但见天子将那份犹带松烟墨香的密信推至案前。
诸葛亮览毕沉吟,不时以羽扇轻叩掌心:
“涪城赈灾、江州平寇……此子确是可造之材。”
其实诸葛亮与刘禅心知肚明,之所以如此慎重择将,非张嶷不可?也不尽然!
关键在于他久居南中台登,熟知蛮地风土——熟!方能事半功倍!
此前层层考验,既观其治政之能,更察其临机决断之才。
此次奇袭,非但要打下台登铁矿,往后更需在南中立足,
非但需勇略,更须通晓夷汉纠葛、善抚人心。
君臣商议至暮色渐沉,最终定策:再试其军略,以证全才。
刘禅指尖轻叩案几,笑道:“此事,便劳丞相费心了。”
诸葛亮领命回府,当夜便发帖召见张嶷。
马蹄声碎,张嶷踏着丞相府前的青石板,心中雪亮——
此番召见,恐是最后一关。
他握紧腰间刀柄,掌心渗出细汗,却非畏惧,而是跃跃欲试的灼热,
一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期待。
来到丞相府,礼毕入座。
诸葛亮开门见山,接连抛出诸多军事策问,尤以闪电奇袭之术问得最为详尽。
张嶷初时尚能应对,渐觉问题愈发精深,
竟至额角沁汗,应答渐滞。
幸而他机变过人,索性将不解之处反诘请教。
诸葛亮凝视眼前这三十余岁的虎将,几不可察地颔首,
随即详析奇袭要诀。
张嶷本就是痴于兵道之人,此刻直觉如刃——丞相此问,必与重任相关!
他胸中热血翻涌,几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却硬生生按捺住,只将五指在膝上攥得青白。
此刻他甚至暗恨自己为何平日不再多读些书。
虽已竭尽全力研习兵法,但在与诸葛丞相的对答中,他骤然发觉——
自己的学识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丞相胸中所藏,却是覆盖整座冰山的万里苍穹!
对答既毕,他怀着交织的激动、忐忑、羞愧与兴奋踏出丞相府,
袖中紧攥着最后一道考验:撰写奇袭之策。
近来两入相府,得蒙丞相亲自垂询,
那些素来轻视他的人,眼神中已悄然浮出几分微妙变化。
但张嶷浑然未觉,此刻他心中唯余一事——
定要将这策略写得尽善尽美!
回到寓所,他冲进书房便急得团团转,
又猛吸几口气强自镇定。
提笔时,墨汁却悬在竹纸上方迟迟未落。
他本出身寒微,识字有限,兵书更未通读,
此刻只觉抓耳挠腮,一股焦躁的火从心底烧起来。
家仆三番来请用膳,他竟连头都未抬一次。
这一夜,他独自在书房枯坐将至天明。
无数次想唤来那位同行的、颇通文墨的朋友代笔——
那人虽常夸夸其谈,所言多无实质,但终究比自己这“西瓜大的字识不得一箩筐”的强。
辗转难眠,晨光微露时,他只觉眼皮沉重如铁,
心头却愈加空洞。
翌日清晨,他双目赤黑,昏昏沉沉地被仆从搀着来到丞相府。
诸葛亮见他眼窝深陷的模样,
又想起探子回报中“张伯岐识字不过百”的记载,
唇角不禁浮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张嶷只觉天旋地转,仿佛末日将至。
他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当丞相问及策略可曾写就时,竟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从胸甲内缓缓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竹纸。
纸页窸窣作响,随着他战栗的指尖递向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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