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矿,人是资源,矿也是资源,加在一起便是更了不得的资源!
张嶷从这次战斗中的种种迹象悟出了一点似明非明的道理,这道理像根尖刺扎在他心头,让他这个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武夫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某种敬畏。
他本就是个极度冷静甚至堪称冷酷的人,此刻却有些想通了,这明悟带着血的铁锈味。
若用对待畜生的办法对人,人便以对待畜生的办法回敬;若以对待人的办法对人,人亦以人的方式相报。这道理简单,却让成千上万人头落地。
高炀的例子不就血淋淋地印证了这一点吗?
偌大一个矿场几千号人,如今竟无一人愿替他效死力,无一人肯为他说话,留下的只有刻骨的、几乎凝成实质的仇恨……那恨意浓得化不开,仿佛矿洞里的煤尘,沾满了每个角落。
当然,那些曾效死力的早被清理出去了——那两百六十颗落地的人头不就是明证?他们的血渗进矿场的泥土里,成了滋养仇恨最好的肥料。
思考这些玄玄乎乎的问题,张嶷感觉自己脑袋像被重锤击打,思绪开始混乱不堪!
他内心不无感触地想:每个人心底都关着一个恶魔,千万不能轻易放出来。一旦放出,便是人间地狱。
你说大汉好好的天下,就因为这些永远不知餍足的恶魔给毁了……
他又深深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嘲——果然粗人就不该想这些玄乎的东西,迟早把自己逼疯!
再说陛下与丞相那脑袋是怎么长的?每天思考那么多复杂的问题,竟然还没发疯!那得是多坚硬的脑壳?
转念一想:毕竟是皇帝与丞相嘛!是天上的日月,哪是自己这个只能看见脚下三尺地的粗笨武夫能比的?
这么一琢磨,他心里反倒释然了。“去他娘的,想这么多有何用?”
他心底狠狠暗骂道,像要斩断所有乱麻:“喝酒吃肉、升官发财、光宗耀祖才是正理!”
张嶷使劲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些纷繁杂乱的思绪彻底甩出脑外,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一股热辣感如烧红的刀子直冲喉咙,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近乎痛苦的畅快。
反复念叨着这几句大实话,心里果然畅快多了!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待诸事安排妥当——至少眼下看不出什么疏漏——他便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这般精细布置,排班轮值,思虑周全,全然不似个粗犷武夫:他与张苞、关兴三人轮值守备,毕竟攻占此地并非终点,反倒是更多繁琐事务的开端,丝毫懈怠不得。
所幸丞相诸葛亮谋划周详,棋步精妙,至今未走漏半点风声。
恰逢大雪封山,天地间一片死寂,往来断绝。这一切看似巧合,实则是精妙算计的结果,是人力与天时的完美结合。
而与卸下心思、酣然入梦的张嶷不同,高炀却深陷在往事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他忽然想起儿时,家中长辈谈及益州旧事,语气里充满不屑与贪婪:
“当年刘璋暗弱,豪族皆可欺主自肥。如今这蜀国,怎就硬得这般硌牙?硌得人牙崩血溅!”
“他们难道不知南中是我高家、顾家的天下?没有我们,你们想成事,岂非难如登天?竟然这般折辱与我?!”这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愈发确信传言不虚:这蜀国皇帝昏聩无能,丞相昏庸无度,豪族离心离德!他们注定失败!
恍惚间,高炀忆起当年骑着高头大马在战场上往来驰骋、万军中取敌首级的英姿......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屈辱如火山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烧成灰烬。
他长叹一口气,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虚无。而今私贩铁矿、买卖人口,虽积攒下金山银山,终究是黄粱一梦......镜花水月,触手即碎。
此刻成都皇宫内,刘禅正执卷细览。烛光下,他一面翻阅典籍,一面推演局势,心中暗忖,一切尽在掌握:
“台登铁矿想必已如期攻下。”
思及此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冷峻的笑意。
“豪族矛盾,夷汉冲突,蜀汉资源战略。”
这几个字被他用朱笔狠狠圈出,牢牢刻在心底。
他的想法极为务实乃至冷酷——既然北伐艰难,不如先经略南中。拳头收回来,才能打得更远。
脚下的土地能取一寸是一寸,这广袤南方地广人稀,正宜开发经营。
况且潜力无穷,既可为后世万世奠基,又能推动南疆文明进程,何尝不是一桩伟业?刘禅不无自得地思忖着,眼中闪烁着开拓者的光芒。
至于那整日高喊的“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不过是凝聚人心的口号,是长远目标罢了。
糊弄别人的同时,也权且糊弄自己!
眼下积蓄实力才是根本。蜀汉与南中水土丰饶,潜力无限。
若能再从东吴割取疆土,岂不更妙?既可雪恨,又能壮大国力!此为一石二鸟。
刘禅心中暗忖:若按原本轨迹,蜀汉不执意北伐,或许曹魏早已自生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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