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中诸事,但求根基稳固,蛮夷畏服,使其不复为患即可,不必急于求成,反堕入持久泥沼,虚耗国力。”
“孟获疥癣之疾,可缓图之;收心固本,方为长久计。”
“朕在成都,必稳朝局,筹粮械,以待相父凯旋,共议北定中原之大业。”
诸葛亮阅毕,默然片刻。
将密信于烛火上缓缓焚毁。
灰烬飘落间,他起身走至悬挂的巨幅地图前。
目光从南中的层峦叠嶂缓缓北移,掠过巴山蜀水,最终凝注于曹魏占据的关中与中原之地。
他指尖轻轻划过陇右与荆州,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紧迫。
“陇右麦熟尚需两月,荆州军备整顿亦需时日……必须在此之间,彻底解决南中。”
随即化为更坚定的光芒。
陛下年未弱冠,虑事已如此周详深远。
既见其成长,欣慰之余,更感北疆压力之迫在眉睫。
他深知,南中之局,必须尽快、彻底地底定。
方能腾出手来,集中精力应对汉室最大的、也是最终的敌人——曹魏。
“伯岐,”诸葛亮沉吟片刻,下令道。
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速意味。
“你以宣恩令之名,拟一道措辞明确的文书。”
“言明朝廷平定南中,乃为吊民伐罪,铲除雍闿等叛逆,非与南中百姓为敌。”
“今首恶已诛,不愿再多造杀孽。”
“凡孟获部下,无论头领兵卒,只要肯弃械归顺,一律既往不咎。”
“愿归田者由官府授给田地、粮种,愿从军者经甄别后可编入‘归汉军’或地方守备,与汉军同饷。”
“将此文书抄录多份,令归汉军士卒及熟悉地形的宣化使、汉恩使,设法送入银坑山各处隘口、水源地,务使孟获及其部众皆能知晓。”
“此外,”诸葛亮目光转向地图上银坑山的方向,补充了关键一招。
“可让孟琰以个人名义,修书一封予孟获。”
“信中不必直言劝降,只陈述其自归顺以来之亲身见闻:汉军纪律如何严明,不扰百姓;朝廷如何安顿其部众,分发粮种;南中各地现今民生之变化,孩童入学之景象。”
“还有,亮待他是否推心置腹,委以重任。”
“言辞务必恳切朴实,动之以族亲之情,晓之以生存之理。”
“诺!”张嶷、李恢等领命而去。
数日后,几份盖着宣恩台大印、言辞恳切的安民告示,以及孟琰那封充满族亲情谊与个人感悟的家书,便通过各种渠道。
或是被箭射入寨墙,或是被悄悄放在樵夫必经之路,或是通过某些暗中已向汉军示好的寨子头人转递。
出现在了孟获及其主要头目的面前。
银坑山主洞内,孟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先是暴怒,将那些告示撕得粉碎。
并当众痛骂孟琰贪生怕死、无耻叛徒。
然而,当他深夜独自一人,面对洞外漆黑的山林与洞内此起彼伏的饥饿呻吟声时。
又忍不住借着微弱的火光,蹲下身,将地上那几片撕碎的家书碎片捡起,艰难地拼凑着,目光在上面反复逡巡……
信中,孟琰并未炫耀高官厚禄。
只是用平实的笔触,细细描述了他所见到的汉军如何秋毫无犯。
分发到百姓手中的粮种如何饱满。
那些夷人孩童入学时脸上纯真的笑脸。
以及诸葛亮在处理军务政务之余,对他的信任和以礼相待。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孟获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源自内心深处的踏实和平静。
这平静的描述,比任何尖锐的指责或利诱都更具冲击力。
再看看洞中那些誓死相随的部将,虽不至饥寒交迫,但连日困守的疲惫与吉凶难料的茫然,已在他们眼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尤其想到那个失踪的觅食小队和刻在岩壁上的字。
想想山外日益稳固的汉军防线和不断传回的寨落归心消息。
孟获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月的弦,终于到了承受的极限。
他不得不开始思考更具体的问题。
“若我战死,这些誓死相随之族人将为何如?吾之妻儿老小,诸葛亮将何以处置?”
“顽抗下去,除令众人陪葬,尚有何益?”
此种对具体后果之权衡,远比抽象的“战或降”更折磨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之“尊严”,是否仅为拉所有人同坠深渊之愚行。
这位雄踞南中多年的枭雄,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痛苦的心灵挣扎之中。
他不再轻易咆哮。
时常独自立于洞口,望着云遮雾绕的远山,一待便是数个时辰。
部下们察觉到首领的变化,洞中那股顽抗到底的意志,也随之悄然涣散。
也正在此时,那支自成都出发、规模庞大的使团,历经跋涉,终于抵达味县。
使团不仅带来了朝廷对南征将士的新一轮封赏诏书。
更携有大量的书籍、精选的良种、成批的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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