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不至,王平将军将率无当飞军,会同归汉军与李恢都督所部,三路齐发,强攻银坑山。”
“届时若山破,负隅顽抗者,国法不赦。”
他语气虽平,却自有凛然之威。
这是一道最后的通牒。
“此外,”诸葛亮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又道:
“命归汉军中与孟获部族有亲者,至山前喊话。”
“内容不必劝降,只讲述归顺后如何分得田地、子弟可读书习礼、盐贱安居等实事。”
“攻心为上,令其部众自溃。”
张嶷领命而去,迅速安排。
数日之间,山风时常将一声声清晰的乡音送上银坑山:
“阿普大哥!我是黑石寨的阿木啊!汉人丞相说话算数,我们真的分到了溪边的上等水田!”
次日,或许又会换一个声音:
“阿叔!我是阿依!官盐现在便宜得很,阿妈再也不用冒险走三天山路去换盐巴了……”
又一日,甚至有孩童稚嫩的声音在喊:
“阿爹!先生夸我字写得好……”
这些诉说着归顺后安稳生活的声音,没有大道理,尽是日常琐碎,却像绵绵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山上众人紧绷的心防;又像微弱却持续的水流,日夜冲刷着他们坚守的意志。
山上饿得两眼发花的士卒们,听着亲人们描述着山下热饭暖汤、安稳踏实的生活。
再对比自己身处的绝境。
许多人默默地低下了头。
握兵器的手也不再那么坚定。
不满与渴望,如野火般在士卒们眼中蔓延,直指孟获的大帐,也压在他的心头。
他如同一头困兽,决意做最后一搏。
深夜,他巡视营地,火把的光晕在岩壁上跳动,映照出残酷的一角:一位断了腿的老亲兵,伤口已溃烂生蛆。
却仍挣扎着将半块烤焦的马肉递给身旁年轻的儿子。
在洞穴的偏僻角落,几个小头目借着篝火修补皮甲的掩护,低声交换着意见。
一个脸上带疤的头领啐了一口,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半分。
“撕了家书?能撕掉山下人的活路吗?”
“我婆娘娘家寨子的人捎信来说,汉官真的发了曲辕犁,娃崽也能去认字了……”
“他孟获大王的荣誉,就要用我们全族人的命来换?”
“莫要让洞主亲卫听了去!”
被称作阿木的疤脸头领猛地甩开他的手,压抑着低吼。
“听见了吗?山下喊话的有我阿弟!”
“他说的盐价、田亩,桩桩件件都对得上!这做不得假!”
“我们在这里啃树皮等死,图个什么?就为了喂山里的蚊子?!”
他猛地将手中一块磨刀石砸在地上。
“刚才为口野菜粥,自己人的刀都见了红!再守下去,只怕先要杀尽自己人了!”
孟获听闻此言,特别那句充满怨气的低吼“这仗……还有什么打头”在他心头狠狠敲击了一下……
他竭力控制自己,脚步未停,身形却还是几不可察地一顿。
他没有侧头去寻找说话的人,但那道锐利的目光,已如寒刃般掠过每一张在火光下闪烁的脸。
他第一次发现,那些曾充满狂热与信任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饥饿和麻木。
为了一个“王”的称号,把族人带到这步田地……值得吗?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像藤蔓般死死缠住了他的心。
他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腰间的佩刀都觉有千斤重。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带领族人争取荣耀,可现在看去,前路只有望不到头的枯骨。
那老亲兵递出马肉时颤抖的手,和少年士卒毒发时青紫的面容,交替浮现。
像毒刺般扎进他的心里。
“难道我孟获的勇武之路,走到最后,便是带着全族走向坟冢?”
这个念头一生出,便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而诸葛亮,这个他一度认为只会耍弄谋略的汉人丞相。
其手段却如绵绵春雨,无孔不入。
不强行攻山,却断其粮道。
不滥杀俘虏,却厚待降卒。
那“辟瘴正气散”更是釜底抽薪,瓦解了他赖以坚守的最大屏障。
这是一种不单纯依赖兵威征伐,而是致力于攻心为上、从根本上瓦解顽抗的方略。
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王道……”他咀嚼着这个词。
一股混合着挫败、愤怒和一丝若有若无敬佩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这种挫败感最终扭曲为一股疯狂的执念。
即便身败名裂,也要让汉军付出代价。
他决定铤而走险。
倚仗银坑山深处一口名为“瘴母泉”的天然毒源作最后一搏。
此泉藏于一处隐蔽的山坳,因地气郁结、腐殖堆积,终年弥漫着灰绿色的瘴雾。
泉眼无声,却不断有浊气从泥沼深处泛起,带起圈圈诡异的涟漪。
四周草木萎黄,岩石上覆盖着黏腻的湿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着腐朽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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