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允更是身躯微震,几乎要脱口而出“陛下,朝廷岂可公然言‘盈利’,行商贾之事?”
话到嘴边又强自忍住,脸上写满了困惑与忧虑。
就连诸葛亮,也微微挑眉。
他眼中不再是仅仅一丝探究,而是爆发出锐利如剑的光芒。
他显然在快速咀嚼这看似寻常、却在此语境下显得极为陌生的词汇背后的深意。
大殿内的气氛,随着刘禅这句“盈利机构,非分利机构”的提出,为之一变。
先前虽树立了支柱,但梁椽尚未架设。
此刻,刘禅仿佛亲手递上了构建屋宇的关键榫卯。
诸葛亮眼中精光闪烁。
他最先捕捉到这短短几字之间的乾坤倒转。
他微微抬手,止住了下意识想要追问的蒋琬。
他沉声道:
“陛下请详言之。此‘盈利’与‘分利’,其间分野,关乎国策根本,望陛下明示。”
刘禅闻言颔首,他感受到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组织着语言,力求精准。
“此前我等所虑,无论是‘分利’还是‘功勋利券’,其根本,似是朝廷将已有或未来之利,按功勋、按投入,分润出去。”
“此乃‘分饼’之思,虽能激励一时,然若饼不够大,或增长乏力,则后患无穷。”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加重:
“譬如池中分水,池水有尽时,众人皆忧所得之多寡,难免内耗。”
他话锋一转,气势随之扬起:
“而‘盈利机构’之思,核心在于‘做饼’!”
“如同开渠引源,众人合力,源流愈广,所获之水自然丰沛。”
“其利,非来自割肉补疮,而是源于共同创造之盈余!”
他目光扫过四位重臣。
见他们皆凝神静听,刘禅准备提出商务这一概念,但是不能突兀,他绞尽脑汁,仔细搜寻脑海中学过的经典。
不一会儿,他眼睛一亮,有了,便继续道。
“而‘盈利机构’之思,核心在于‘做饼’!”
“朕意,可设立‘商务司’。”
“何为商务司?商者,通四方之货,《周礼》有云‘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此谓‘通商贾,阜货贿’;务者,专本业之事,《荀子》曰‘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勤’,此谓‘专其务,精其业’。”
“所以商务司者,合《管子·乘马》‘聚者有市,无市则民乏’之智,汇通贾鬻、专务本业之衙署。”
“这个商务司与天霜司及其关联之工坊、商队,并非一个只出不进的库房,而应是一个能够自我壮大、创造财富的活水。”
“诸位所投之钱粮、力气,并非换取分利的凭证,而是投入这活水之源,助其奔流壮大。”
“其最终所获之利,源于此活水所创造之盈余,而非朝廷赋税之转移。”
“具体而言,”刘禅越说思路越顺,“商务司可统购蜀锦、茶叶于内地,由官营商队运往南中、西域,换取战马、珍宝。”
“此间,控制源头,优化路途,其利自生。”
“又如,将分散工坊统合,定立规范,统一采买以压低价廉,统一工艺以提质增誉,统一销售以垄断奇货。”
“此三者,皆为盈利之基!”
“商务司那里,商者,循范蠡‘废着鬻财’之智,务者,承《盐铁论》‘务本重农’之纲。”
“商务者,乃效《史记·货殖列传》‘商旅之民,积贮信息,鬻货四方’,合太公九府圜法之妙,行管仲‘官山海’之实,使货殖如岷江奔涌,利通巴蜀而惠泽三军。”
刘禅刚滔滔不绝的说完……
费祎抚掌轻呼出声,“妙啊!”
他脸上已不仅是赞叹,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兴奋,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彩。
“陛下之意,乃是将其与国库、少府彻底厘清?”
“使其如商贾般自行经营,自负盈亏,朝廷按其章程,以‘利券’为凭,分享其经营所得之利,而非直接划拨府库之财?”
“如此一来,其账目独立,盈亏自负,不与国帑混淆,善!大善!”
“且账目清晰,便于核算稽考,那些想从中舞弊贪墨之辈,也无从下手了!”
他仿佛已看到一本清晰无比的账册,声音都带着振奋:
“此真乃能下金蛋的凤凰,而非吞噬国帑的无底洞!”
“正是此理!”刘禅肯定道。
“其售货所得,扣除原料、工匠薪俸、运输等本钱,方为盈余。”
“此盈余之中,需留足三成以备扩大工坊、增购物料,再有一部分上缴国库,最后剩余之纯利,方可按‘利券’份额分红。”
“如此一来,蒋卿所忧之尾大难掉,便可从根子上缓解。”
“此机构之权,在于经营求利,其规模再大,亦在《蜀科》与商事律法框架之内,受天霜司及朝廷监管。”
“它不掌兵,不治民,唯有财货之利。”
“且其生存发展,全系于自身经营能否盈利,若经营不善,利券亦可能无利可分,甚至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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