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锁住孟达那双剧烈闪烁、充满挣扎的眼睛。
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最后一丝侥幸都烧穿。
“唯有归汉!”
“方是将军唯一生路,亦是再造功业之坦途!”
“陛下乃汉室正统,高祖苗裔,名正言顺!”
“丞相诸葛公,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
“早已定下万全之策!”
“我汉中数万大军,厉兵秣马,蓄势待发!”
“陈式将军已引精兵至西城,佯攻魏兴,牵制申仪!”
“汉中粮草,亦已源源不断囤于上庸道旁!”
“此皆为将军实实在在、近在咫尺之助力!”
“将军,新城乃刺入魏国腹心的一把尖刀!”
“将军举新城归汉,则此刀可直插宛洛,使曹魏腹心震动!”
“北可窥关中,与汉中主力东西呼应,共图霸业!”
“非江东空泛之诺可比!”
“将军立此擎天保驾、重扶汉室之不世奇功!”
“名垂竹帛,重铸令名,光耀千秋!”
“岂不远胜于在孙权麾下做一客将,仰人鼻息,看那江东士族眼色!”
“最终难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下场?!”
“邓芝!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徐详气得脸色铁青,须发皆张。
他猛地踏前一步,拔高声音试图压制。
手臂因激动而挥舞,眼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吴王雄才大略,疆土万里,带甲数十万,水师冠绝天下!”
“岂是尔等偏安于益州一隅之地可比?”
“我主府库充盈,舟车便利,方是实实在在的助力!”
“尔主刘禅,坐守穷山恶水,空谈复汉,岂不可笑?!”
他话音一转,锋锐的目光再次刺向孟达。
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尖锐。
“孟将军!”
“更须想清楚!”
“你今日若信了此人之言,他日诸葛亮清算起旧账!”
“当年东三郡之事,致使荆州倾覆,关羽遇害……”
“你扪心自问,那诸葛村夫,真能容你吗?!”
“我主孙权,雄踞江东,有海纳百川之量。将军若来,必得重用,共图大业!”
这一击,堪称毒辣!
直指孟达心中最深的隐忧与疮疤!
孟达身躯猛地一震。
徐详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恐惧的角落。
那血色的回忆、关羽败亡的烽烟、先帝刘备昔日拍着他肩膀唤他“子度”的温热……
与眼前诸葛亮派来的邓芝身影交织碰撞,让他几乎窒息。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还要惨白三分。
“雄才大略?”
邓芝见势不妙,骤然转身,声如雷霆炸响,竟将徐详的声音彻底压下。
“若真雄才大略,何以赤壁战后十数年,未见北进一步?”
“何以屡攻合肥而不克,反遭张辽之辱,损兵折将?”
“其力不过保江东偏安一隅,安敢妄图中原,觊觎神器!”
他句句如刀,字字见血,不容辩驳。
“徐子明!尔江东所谓之援,不过镜花水月,望之动人,触之即碎!”
“而我大汉今日所许之助,”邓芝语锋一转,声音沉凝如铁,“是申仪颈上之剑,是上庸道旁之粮,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生机与前程!”
他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孟达。
“将军!切莫被虚言所误,行差踏错,以致身死族灭,悔之晚矣!”
“你……你血口喷人!诽谤我主!”
徐详指着邓芝,浑身发抖,气血上涌,直冲顶门。
他欲奋力反驳,却觉所有言辞在邓芝掷地有声的诘问与对比面前,皆苍白无力。
急怒攻心之下,喉中发出“嗬嗬”怪响,竟一时语塞,难以成言。
邓芝却已不再看他,仿佛此人已不足为虑。
他将全部精神与气势,尽数灌注于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死死锁住心神剧震、面色在苍白与涨红间急剧变幻的孟达。
前厅霎时间陷入一片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烛火不安跃动,映照着孟达脸上淋漓的油汗与剧烈抽搐的肌肉。
他脑中狂涛汹涌:
‘降吴?吴远魏近,空言无凭,岂非自寻死路!归蜀?蜀弱魏强,旧怨难消……’
徐详那句“关羽遇害”的诛心之言,与邓芝“镜花水月”同“实在助力”的尖锐对比,在他脑中疯狂撕扯,几欲裂颅。
厅中只余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交错,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压抑。
便在此时,邓芝发出了最后一句,也是最致命的一问。
他目光如炬,声如洪钟,将当年随何对九江王英布的千古一问,化作直刺孟达心肺的利剑:
“今将军何以不背魏而归汉,提剑以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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