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道。
“关将军言重了。”
“二位将军忠勇为国,谨慎乃分内之事。”
“预,不敢言功,唯尽本分而已。”
他们看向宗预的眼神。
瞬间少了几分先前的敌意与审视。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敬佩与凝重。
张苞更是虬髯微动。
环眼中闪过一丝愧色与豪情。
他猛地一杵手中陌刀,火星子四溅!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说道。
“俺老张是个粗人!”
“刚才险些误了大事!”
“宗兄弟,多有得罪!”
“日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俺张苞绝无二话!”
至此,关兴、张苞心中所有疑云尽散。
豁然开朗的同时。
更感到一阵强烈的后怕。
若非陈到将军及时现身揭晓真相。
依着张苞那霹雳火性子。
方才在正厅怕是真要闹出无法收场的大乱子。
届时不仅打草惊蛇。
更可能危及整个新城大计!
邓芝连忙打圆场,大家重新入座!
这时,张苞关兴才猛然记起一件事情来。
刚才因为对真假李敏的怀疑警觉。
差点把这天大的事情给忘记了!
张苞猛的站起身,大声道。
“还有一件极为紧要的事情。”
“情况很危急!”
众人闻言一惊!
张苞顾不得多说。
令人把甲队队率带上来。
众人一看到甲队队率这凄惨的模样。
齐齐一惊。
特别是孟达与邓芝。
心沉到了谷底!
孟达急切问道。
“怎么回事?”
甲队队率此刻情绪悲切。
几乎口不能言!
他发出一声悲惨的悲呼。
“将军!”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
浑身凝结的血冰与未干的泪痕在烛火下狰狞交错。
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孟达面前。
甲胄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未等孟达再开口。
他已抬起头。
赤红的双眼如同泣血。
声音是撕裂后的沙哑。
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死了!”
“全都死了!”
“二弟!”
“丙队的老兄弟们!”
“还有乙队的儿郎们……”
“全都死在隘口了!”
“整整二十条性命啊!”
“就回来属下一个!”
“就剩我一个了啊!”
他猛地以头抢地。
额头瞬间一片青紫。
再抬起时已是泪如雨下。
混合着血污在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
孟达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崩溃惊得站起身。
邓芝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落在案上。
碎成几片,茶水四溅。
阴影中的李敏也瞬间绷直了身体。
“是胡三!”
“是胡三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叛徒!”
队率的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了蚀骨的恨意。
他挥舞着双臂。
仿佛眼前就是那个可憎的身影。
“要不是他,我们这么多弟兄也不会死!”
“他一路逃跑!”
“我们一路追!”
“拼了命地追!”
“甲队、丙队,人不解甲、马不离鞍!”
“穿林踏雪,恨不得把马跑死!”
“眼见就要在隘口前追上他。”
“乙队的弟兄们已经设好了路障!”
他的语速极快。
带着急迫。
双手在空中比划着。
“那叛徒眼见无路可逃。”
“还想硬闯!”
“被弩箭射翻了马!”
“他像条瘸狗一样摔在雪地里!”
“属下当时……”
“当时以为成了!”
“任务就要成了!”
他的声音到这里猛地一滞。
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噩梦般的场景。
“可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啊将军!”
他声音凄厉。
如同寒鸦哀鸣。
“就在那时!”
“就在我们眼前!”
“从隘口阴影里。”
“无声无息地冒出来一队铁骑!”
“玄墨重铠,虎首覆面!”
“是虎豹骑!”
“是曹贼的虎豹骑啊!”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牙齿咯咯作响。
“他们像从地府中钻出来的一样!”
“就那么横在了我们和胡三之间!”
“二话不说,直接就冲阵!”
“一个照面!”
“就一个照面!”
“乙队的弟兄们……”
“六个人,连人带马。”
“被他们的长槊像串肉脯一样……”
“挑翻了四个!”
“冲在最前面的副队率。”
“被一槊贯穿胸膛。”
“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带飞。”
“死死钉在了路旁的冻土上!”
“我二弟……”
“我二弟他……”
队率的声音瞬间哽咽。
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他死死攥住胸口的皮甲。
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好半天才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我二弟为了完成任务。”
“为了杀胡三!”
“他……”
“他假装拼命冲向虎豹骑。”
“骗过了所有人!”
“然后……”
“然后他用尽全力。”
“用最后的气力猛地拨转马头。”
“扑向胡三!”
“他想用命换掉那个叛徒!”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
仿佛又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
“箭!”
“好多箭!”
“从虎豹骑阵中射来!”
“射穿了他的马腹。”
“射穿了他的腿甲、肩胛!”
“可他不管!”
“他眼里只有胡三!”
“他像头疯虎一样扑过去。”
“挥刀了!”
“刀锋划出的寒光。”
“离胡三那叛徒的脖子就差那么一寸!”
“就差一寸啊!”
队率伸出颤抖的手指。
比划着那微小的、却如同天堑的距离。
眼中是刻骨的遗憾与痛苦。
仿佛那一寸的距离。
耗尽了他兄弟的性命。
也耗尽了他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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