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申珩主动请缨、愿同赴险地的担当。
以及那套几乎虑及所有可能的内外策应之计。
心中疑虑和恐惧渐被一种有备而行之下的机遇所取代。
方才申珩那句“不必重蹈韩信覆辙”。
犹如一道咒誓,在他心中点燃了炽热的火焰。
这番说辞老成谋国,姿态全然是为他申仪的身家性命和申氏前途着想。
一丝极淡的疑虑曾掠过心头。
此子今日之主动周全,似与平日谦退稍异。
但这念头瞬间被欣慰所吞没。
被危难时方显担当的感慨所覆盖。
他眯着眼,脑海中闪过韩信的悲剧。
权衡着申珩描绘的生路。
再想到王都尉在外接应的精兵。
以及那句“我申家数代基业”。
他心中打定主意。
退一万步讲,若事情无法收拾。
即便被孟达挟持,到时亦可先假意应承。
脱身之后,再暗中凭借此前结交的世家大族关系。
将孟达反叛之状上呈。
这反而成了保全性命、换取功勋之资。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灯花爆开的噼啪声。
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
权衡再三,觉得已是万无一失。
他终于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子玉思虑周详,老成谋国!你所言不错,坐以待毙,不如险中求存!”
“有你随行,王都尉策应,我心安矣!”
这一刻,他甚至感到一丝欣慰。
这个侄儿,终究是申家子弟。
在家族存亡之际,是可靠的。
他随即下令。
“回复孟达,就说我申仪感其诚意,忧心时局。”
“愿携侄儿申功曹,往新城一晤,共商保境安民之策。”
“时间就定在三日后辰时。”
“王都尉,依子玉之策,你秘密调拨五百精锐。”
“由你亲自率领,提前一日分遣部众。”
“潜行至新城以西三十里处的房山隘埋伏。”
“信号依此前所定:三短一长鹧鸪叫为安,狼烟起为危!”
“若见危信号,或一日后无任何信号传出,你便依计行事!”
王都尉抱拳领命,口中称是。
然而在低下头的那一刻。
他的目光飞快扫过申珩那看似忧惧却挺得笔直的脊背。
又瞥见申仪脸上混合着恐惧与贪婪的决绝。
他心中那股不安非但没有消散。
反而像阴冷的寒气般缠绕得更紧。
“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决绝主动?”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往日里,这位侄公子多以沉稳辅佐之姿示人。
今日却锋芒毕露,如出鞘利剑。
这细微的变化,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异样。
然而这念头终究毫无根据。
他只能将其归咎于危难之际,人皆会有的变化。
他忍不住沉声补充。
既是职责所在,也为尽可能找出谋划的疏漏,力求万全。
“府君,公子,那房山隘至新城虽仅三十里,并非险峻山路。”
“但斥候往来、大军驰援仍需时辰。”
“若城内有变,信号传递乃至我等接应,恐有片刻迟滞。”
“这片刻之间……”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任何谋划,都怕这“万一”与“片刻”。
申珩闻言郑重点头,脸上忧色深沉,随即转为决绝。
“都尉所虑极是!正因有此风险,才更需都尉在外严阵以待。”
“震慑宵小,令孟达不敢轻举妄动。”
“况且,我与叔父亦非毫无自保之力。”
“可令申明率二十死士随行,皆选自府中最为精锐之百战锐士,以保无虞。”
“如此内外呼应,方可万无一失。”
随即他郑重抱拳。
“珩与叔父之身家性命,生死安危,就拜托都尉了!”
王都尉连忙回礼,连称“不敢”。
“必当竭尽全力以策应公子与府君。”
他努力将疑虑压回心底。
暗忖唯有自己在外多加警惕。
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预演数遍,以备不测。
他低下头,抱拳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脊背竟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仿佛已窥见新城之内并非坦途,而是龙潭虎穴。
面对这场明知凶险、却不得不赴的危局。
他心中涌起一股深沉的无力。
尽管一切筹谋看似稳妥,申仪仍是眉头紧锁。
沉吟片刻,他吩咐亲兵。
“西城防务暂由郡长史代理,严加守备。”
略一停顿,又补充道。
“令申明率一百精锐百战死士随行。”
一切安排妥当后。
申仪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心中虽仍忐忑,却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他转向申珩,沉声道。
“此行,便全仗子玉机变了。”
申珩躬身一礼。
他岂能不知叔父心中所想?
然而他更清楚。
一旦进入新城。
以诸葛丞相之算无遗策、军师邓芝之能。
恐怕届时便由不得叔父了。
他面上神色肃然,郑重回应。
“侄儿必竭尽全力,护叔父周全,谋我申氏出路!”
低下头,他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锐芒。
心中默念。
更是为大汉,谋这中兴之基。
亦是为我父子,雪这屈居人下之耻。
鱼儿,已然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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