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多言,和另一个汉子一前一后,示意我们跟上。他们显然对地形极为熟悉,专挑林木茂密、不易被发现的小径穿行,脚步轻快而稳健。
我背着韩婶,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重返地面的虚弱感和强烈的光线让我头晕目眩,双腿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阳光的暖意(尽管微弱),看着周围生机勃勃的绿意,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庆幸感包裹着我。我们还活着!我们真的从那个地狱般的地穴里逃出来了!
狗娃似乎也被阳光和新鲜空气安抚,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晃动的树叶和斑驳的光影。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出现了一处隐蔽的山坳。坳子里,靠近山壁的地方,孤零零地立着一间用粗大原木和茅草搭建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简陋木屋。木屋周围清理得很干净,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接应的汉子在屋外学了一声鸟叫,木屋那扇简陋的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干净蓝布褂子、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嬷嬷探出头来,看到我们,连忙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我们快步走进木屋。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但干净整洁,有一股淡淡的阳光和干草的味道。靠墙有一张铺着干净稻草和粗布的木板床。老奎和老葛小心翼翼地将韩婶从我背上解下,平放在床上。韩婶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哎呦,造孽啊……”老嬷嬷看到韩婶的样子,眼圈一红,连忙从角落里端来一盆温热的水和干净的布巾,熟练地开始为韩婶擦拭脸颊和手脚,动作轻柔而麻利。钟伯也立刻上前,再次为韩婶诊脉,眉头紧锁。
我瘫坐在屋角的草垫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狗娃被我放在身边,他似乎到了安全的环境,加上极度疲惫,很快就偎依着我沉沉睡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老奎和接应的汉子低声交谈着,似乎在交换外面的消息。我隐约听到“风声还是很紧”、“码头戒严”、“曹府有异动”之类的只言片语,心又揪了起来。但至少,此刻,我们暂时安全了。有屋顶遮风,有干燥的草垫,有热水,还有……一丝人间的温暖。
老嬷嬷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散发着米香的稀粥和一碟咸菜,递到我面前:“孩子,快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我颤抖着手接过碗,食物的温热透过粗糙的陶碗传到掌心,那真实的暖意,让我终于有了一丝“活过来了”的实感。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滚烫的米粥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温暖着冰冷的肠胃。这是我逃亡以来,吃过的最温暖、最踏实的一顿饭。
窗外,阳光正好。木屋里,暂时脱离了追杀的阴影。虽然韩婶依旧生死未卜,前路依旧吉凶难料,但这一刻,这间山间简陋的木屋,成了我们风雨飘摇中,一个来之不易的、温暖的避风港。
希望,如同这碗热粥,虽然微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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