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安静地坐在灶膛前的小凳上,借着灶火的光,拿着一把小铡刀,仔细地切着一些晒干的草药根茎,侧影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专注而柔美。她偶尔会抬头看看床上的韩婶,又看看蜷缩在我身边熟睡的狗娃,大眼睛里充满了同情和不解。这个山野姑娘,大概无法想象我们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傍晚时分,根生和水生从外面回来,带回来一些新采的野菜和两只处理好的山鸡。他们身上带着林间的湿气和寒气,脸色凝重。老奎和他们走到屋外更远的地方,低声商议了许久。我透过门缝,看到老奎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
晚饭是福婶和阿芷用带来的米和山鸡熬的一锅浓稠的菜肉粥,香气扑鼻。对于久未沾荤腥的我们来说,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美味。福婶先盛了满满一碗熬得烂烂的肉粥,小心地吹凉,试图喂给韩婶。也许是食物的香气刺激,也许是药力终于起了一点作用,韩婶在无意识中,竟然吞咽了几小口肉粥!虽然很快又陷入昏沉,但这小小的进步,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我抱着狗娃,自己也喝了两大碗热粥,滚烫的粥水下肚,驱散了积攒多日的寒意,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狗娃也醒了过来,吃了小半碗粥糊,精神似乎好了一些,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跳动的灶火和忙碌的阿芷。
然而,这片刻的温暖和安宁,却无法驱散我心底越来越浓的不安。老奎他们凝重的神色,根生他们带回来的有限信息,都指向一个事实:我们并未真正安全,只是换了一个更隐蔽的牢笼。那个神秘的“林老大”在哪里?冯经历处境如何?何先生的冤情有进展吗?我们还要在这里躲藏多久?下一个危机,何时会到来?
夜晚降临,山风变大,吹得木屋吱呀作响。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笼罩着小屋。韩婶的呼吸依旧微弱,但似乎平稳了一些。狗娃在我怀里重新睡去。福婶和阿芷在收拾碗筷,老奎和根生他们轮流在屋外守夜。钟伯靠墙坐着,闭目养神,仿佛一尊入定的老僧。
我躺在草垫上,却毫无睡意。木屋的温暖和食物的饱足,让我暂时活了过来,但那种被追逐、被监视、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巨大恐惧和无力感,却像这屋外的夜色一样,浓重得化不开。我们像惊弓之鸟,暂时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的枝头,但脚下的森林里,猎手从未离开。
希望,像这风中摇曳的灯焰,明明灭灭,不知能坚持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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