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快步朝外走去。
苏晚晴紧随其后，语速极快地补充情况。
“他们的人直接去了芯片实验室，聂老正在那里顶着。”
“带队的是轻工业部的张副部长，还带了一个所谓的技术考察团。”
李林一言不发，脚步越来越快，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冷。
明抢。
这是赤裸裸的明抢。
芯片实验室门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几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堵在门口，为首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
梳着油亮的背头，挺着肚子，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聂老说话。
他就是轻工业部副部长，张承。
“聂老，今天我们来，是代表组织
。中央的精神很明确，好技术要为全国的经济建设服务，不能被个别部门捂在手里，搞部门垄断嘛。”
张承的手指几乎要点到聂老的鼻子上。
“这个集成电路，我们轻工业部要了。
这对搞活全国的民用电子市场，有巨大的战略意义。”
聂老气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在哆嗦。
“张承同志，技术转移不是菜市场买菜！
我们七机部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你们一张嘴就要拿走？”
“哎，话不能这么说。”
张承皮笑肉不笑，
“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分什么彼此？
聂老，你可不能有资本主义思想啊。”
周围七机部的研究员们个个双拳紧握，怒火在胸中燃烧，却又不敢发作。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李林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张承，径直走到聂老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聂老，您没事吧？”
聂老看到李林，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摇了摇头。
张承被人无视，脸上挂不住，他皱起眉头，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你就是李林？年轻人，不要这么没规矩。”
李林这才转过头，目光扫过张承，那眼神让张承心里莫名一突。
“技术要为全国服务，这句话我认同。”
李林开口了。
张承以为他服软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但是，不是无偿服务。”
李林的话锋陡然一转。
张承的笑容僵在脸上。
“李总工，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兄弟单位，你还想收钱不成？”
一个跟班干部阴阳怪气地帮腔。
“没错。”
李林的回应斩钉截铁。
他从苏晚晴手中拿过一个文件夹，直接扔在张承面前的实验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七机部，前后投入资金超过一亿，数百名顶尖技术人员，
耗费三年时间，不眠不休，才有了今天这一点成果。”
李林的手指点在文件夹上。
“你们轻工业部，出了一分钱，还是出过一个人？”
“凭什么你们一张嘴，就要把我们用命换来的东西拿走？”
张承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拿起那份文件，打开一看，瞳孔猛地收缩。
上面白纸黑字，标题写着《关于“龙芯一号”系列集成电路技术授权方案》。
里面详细罗列了各项技术的授权费用，从生产线搭建到工艺流程，
再到芯片设计专利，每一项都明码标价，单位全是美元。
总价加起来，是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天文数字。
“荒唐！”
张承把文件狠狠摔在桌上。
“李林！
你这是在搞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技术是国家的财产，不是你个人的！
你这是公然向国家伸手要钱！”
李林冷冷地看着他。
“技术是国家的，研发成本也是国家批给我们七机部的。
这笔钱，我们七机部要对国家负责。
你们想要技术，可以，两条路。”
“第一，签了这份协议，按国际惯例支付费用。
这笔外汇，我会一分不少地上缴国库，算是你们轻工业部为国家创汇做了贡献。”
“第二，你们自己回去组织专家，自己投入资金，从头研发。我绝不阻拦。”
“你！”
张承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李林，转向聂老。
“聂老，你看看！
这就是你们七机部培养出来的好干部！
目无组织，目无大局！”
聂老在一旁也是左右为难，只能打圆场。
“小李，话别说这么绝。张副部长，大家都是为了工作。”
李林却直接转向聂老，语气无比郑重。
“聂老，我尊重您。但今天这件事，我一步都不能让。
如果今天我让了集成电路，明天他们就敢来要火箭发动机，后天就敢来要卫星的设计图！”
“到那个时候，谁还愿意豁出命去搞研发？
谁还相信技术能改变命运？
我们国家的科研体系，就从根子上烂了！”
这番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研究员都挺直了胸膛，眼中重新燃起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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