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感官也开始被无处不在的幻象侵蚀。耳边时常毫无征兆地响起那个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声音,有时低沉诱惑如同情人午夜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轻柔地、蛊惑性地呢喃;有时又尖利刺耳如同恶鬼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骤然炸响的咆哮:“回来吧……回到你该在的地方……这具身体,这本就该属于我的命运……”那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温柔的表象下包裹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命令,如同来自深渊的召唤,不断动摇、蚕食着她本已脆弱不堪的意志防线,让她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界痛苦地摇摆不定,如同风中残烛。
同时,她的行为也开始出现难以自控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异样——上一刻她还沉浸在对古堡某幅残破壁画的历史细节好奇中,眼神清澈专注,指尖小心翼翼地轻触着斑驳脱落的古老颜料;下一刻,瞳孔深处会骤然冻结如万载冰霜,冷漠无情,周身散发出拒人千里的阴寒气息,言语间透出全然不属于她的刻薄、残忍与对生命价值的极端漠视,仿佛瞬间换了一个人般冰冷无情;有时她又会毫无征兆地陷入极度的悲伤与自我厌弃的深渊,如同被瞬间抽走所有支撑的力气,虚弱地蜷缩在光线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无声地泪流满面,泪水浸湿了衣襟,仿佛在为千年前那个被至亲背叛、无助牺牲的小女孩哀悼,也为那个被执念扭曲、犯下不可饶恕罪孽的母亲感到深切的、撕裂般的痛苦与锥心刺骨的自责,那沉重的自责如同冰冷的巨石死死压在心口,让她喘不过气。
这一切失控的征兆都无比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表明,她的灵魂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关乎存在本质的剧烈撕裂与残酷的强行融合。
那脆弱的平衡如同绷紧到极限的琴弦,在内外交困的压力下,随时可能彻底断裂。如果她无法在意识层面筑起坚固的心灵防线,无法找到调和或压制那股积累了千年怨毒恨意的残魂的方法,终将被严芯那积攒了无尽恨意的残魂彻底吞噬、覆盖、抹杀,最终沦为一个被复仇执念完全支配、毫无自我意志与情感、只知机械执行那血腥仪式的行尸走肉般的傀儡,彻底失去所有属于“小白狐”的微光与温度。
四、选择还是宿命?
在一个静得吓人、连风都好像停了的深夜,小白狐一个人站在古堡高高的拱形石窗边。那窗户挂满了蜘蛛网,跟个大裹尸布似的。冰冷的石头窗框像牢笼的栅栏,把她困在那儿,也挡住了她望向远方的视线。一股股阴冷的寒气从老石缝里钻进来,冷到骨头里。她抬头望着窗外夜空里那轮白得像雪的月亮,它发着冷冷的光。那月光就跟探照灯似的,直接打在她惨白的脸上,清清楚楚照出她眼里深深的挣扎和浓得化不开的迷茫。她心里翻江倒海,全是疑问,思绪就跟乱麻似的死死缠在一起。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碰上的所有怪事,从她踏进这座被诅咒笼罩的古堡、不小心触动沉睡千年的机关那一刻起,甚至更早,打从她带着那枚封印着灵魂本源的骨珠出生起,好像都被一条看不见、冷冰冰的命运线给串起来了,早就定好了。
她不光是严芯那点执念的转世(就是那缕叫“善魂”的微弱火苗),更是她女儿灵魂的容器和延续。她身体里两个灵魂正拼死对抗:一个代表“生”,像石头缝里刚冒出的嫩芽,脆弱又顽强,就想着活下去;另一个代表“死”,像寒冬的霜,冷酷无情,只想终结一切;一个想挣脱所有束缚,当个真正的“小白狐”,在阳光下自由奔跑欢笑;另一个却死心眼、发了疯似的,就想完成千年前那场没搞完的血腥仪式,哪怕烧光一切、让整个时空陪葬,也要把岳博宇从死亡深渊里拉回来。
可是,在这张早就织好的、巨大又精密的命运大网里,她真有那么一点点选择的自由吗?那些看起来像是选项的东西,比如反抗或者顺从,会不会只是命运之神在剧本里写好的、骗她以为自己能挣扎、能选的甜头?好让她在自以为是的“选择”里,一步步、没法回头地走向那个早就定好的悲惨结局,就像扑火的飞蛾一样,又白费劲又可怜?
她开始深深地、绝望地怀疑,所谓的“选择”,是不是就是一出早就排好、按剧本演的戏?她是不是只是命运长河里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着,走向那个没法改变的悲剧结局?这种被操控、被耍弄的无力感,冷得像冰水,一下子淹没了她,差点把她剩下那点意志彻底冻僵、淹没,让她在无尽的黑暗里窒息、沉下去。
就在她被这些重得像山一样的疑问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心里最慌最乱、摇摇欲坠的时候,手腕上那个安静了好一阵子的旧铜环,突然没一点预兆地猛烈震动起来,发出“嗡——”一声又低又长的声音,听着特古老,跟敲丧钟似的。这声音既像是在冷酷地回答她心里翻腾的疑问,又像是某种倒计时开始的冰冷信号,震得她手腕发麻,骨头都跟着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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