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千面人变脸
一、易容的尝试
晨光微曦,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这座沉睡千年的古堡,石墙斑驳,青苔暗生,藤蔓如蛇般缠绕攀附,将每一寸缝隙都染上岁月的沧桑,仿佛时间在此凝固成永恒的冰雕。然而,在这冰冷石壁之下,却悄然流转出一抹不属于此地的诡异气息——那是昨夜子时三刻起,自地底深处渗出的一缕幽蓝烟气,它如幽灵般游弋,在尘埃与阴影间悄然弥漫。
它无声无息,如丝如缕,缠绕于廊柱之间,避开所有目光的窥探,唯独在千面人房门前停留片刻,仿佛有意识般窥视着门缝,才缓缓消散,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与腐土混合的怪味。那香气不似人间之物,倒像是从冥界吹来的风,带着判决与清算的寒意,直透骨髓。
餐厅内,众人齐聚,烛火未熄,余烬尚温,灰烬在盘中堆积如坟丘。气氛凝重如铅,仿佛压得人无法喘息,连空气都凝结成霜。就在这死寂之中,门轴“吱呀”一声被推开,如同撕裂寂静的利刃,千面人缓步而入,步履虚浮,如同踩在棉絮之上。
她脸色苍白如纸,眼眶乌青似墨,双目浮肿,如同一只被噩梦啃噬过的黑猫,瞳孔深处藏着未褪的惊悸。她未施粉黛,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声音干涩:“我昨晚……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
妙手空皱眉,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不是回房休息了吗?怎会如此狼狈?”语气中透着不解与担忧。
“休息?”千面人轻笑一声,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石面,“哪敢休息!我刚躺下,就听见窗外传来‘滴答、滴答’之声,像是水珠坠地,又像……有人在磨刀,那声音如影随形,钻进耳蜗深处。”
她顿了顿,抬手抹过脸颊——那并非妆容,而是从皮肤深处渗出的淡淡墨迹,如同毛笔蘸血写下的符咒,在脸上蜿蜒成纹,每一道都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仿佛皮下有虫豸在爬行。
“我起身窥窗,只见庭院中央竟平白生出一座中式六角亭,亭中立一案几,上置砚台、朱砂笔、黄纸符箓,案面刻满狰狞鬼面。一个身披玄色长袍、头戴判官帽的身影背对而立,正在执笔书写,笔锋如刀,墨迹如血。他每写一字,空中便响起一声凄厉哀嚎,仿佛有人在极远处受刑,那声音钻入骨髓,让人浑身发冷,四肢僵硬。”
小白狐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微颤,双唇哆嗦:“那是……《阴律司》的‘生死簿’!传说中掌管轮回罪罚的冥府文书官,专为阳世欺心之人勾魂定罪!”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手指紧紧攥住衣襟。
“不错。”千面人点头,胸口起伏剧烈,喘息如风箱,“他写的,是我的名字——‘婉婷’,字迹猩红如血,落笔之时,我胸口骤然剧痛,几乎窒息。我想逃,可双脚却被无形之力钉住,仿佛有铁链锁住脚踝,冰冷刺骨。那一刻我明白:这不是幻觉,这是‘因果显形’——我的过往,已被古堡借东方冥律之眼照见,如同镜子般赤裸裸地映出,无处遁形。”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意,手指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于是,我决定反击。既然它能识破真身,那我就用尽毕生所学,将自己彻底藏匿于万千面孔之后。”
当夜,千面人取出随身携带的“百相囊”——一件以九尾狐皮与人皮蛊炼制而成的秘宝,内藏三百六十张由不同灵魂残念凝结而成的“假面”,囊袋触手冰凉,散发腐朽气息。这些面具并非寻常道具,而是源自古老巫术,每一面皆承载一段亡者的记忆与执念,佩戴者不仅改变容貌,更会短暂继承其性格与命运碎片,如堕深渊。
她闭目盘坐于冰冷的地板上,指尖掐诀如莲,口中默诵《易形经》残篇,开始施展失传已久的东方奇术——“万象蜕形大法”。
刹那间,她的面容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
垂髫童子,清秀伶俐,眼神纯真无邪,嘴角含笑,仿佛从未沾染尘世之恶,笑声清脆如银铃;
转瞬化作老妪佝偻,白发苍苍,皱纹如沟壑纵横,拄杖而行,口中喃喃诅咒,声音嘶哑如枯叶;
再变为江湖郎中,手持铜铃,面黄肌瘦,兜售“驱邪丹药”,眼神狡黠,嘴角挂着一丝虚伪笑意;
又幻作闺阁少女,泪眼婆娑,唇色苍白如霜,手中紧攥一封未曾寄出的情书,指尖颤抖;
继而成为醉酒文士,狂放不羁,吟诗骂天,袖中藏着一把淬毒匕首,步履踉跄;
最后,她完成了最后一道变相——鬼新娘:红盖头遮面,唇涂殷红似血,脚踏纸钱铺路,每一步都带起阴风阵阵,身后拖着一条看不见的锁链,发出金属撞击的悲鸣,如同地狱的回响。
每一次变脸,皆耗损精魄,冷汗浸透衣衫,背脊上如蚁爬行般刺痛,骨髓如被抽空。她的意识在无数人格之间撕裂、跳跃,仿佛灵魂正被千万根细针穿刺,痛楚钻心。但她坚持着,牙齿咬破下唇,因为她相信:只要面具足够多,身份足够杂乱,古堡就无法锁定她的本源,如同沙中藏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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