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君……赖怡君……是你吗?”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悲怆瞬间淹没了我,我哽咽着,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却在接触到冰冷空气的瞬间凝结。直到此刻,我才终于彻悟,这三世离奇又刻骨的相遇,原是她跨越了轮回、执拗到令人心碎的寻找!
她听到我的呼唤,布满冻伤和污迹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纯净、甚至带着解脱的笑容,仿佛雪山之巅骤然盛开的雪莲。她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温热的黄铜小手炉,塞到我同样冰冷的手中:“拿着……这里面……是你前两世的魂魄碎片……师父说……集齐三世信物……你就能……”
话音未落,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嚓——”冰层断裂的脆响!巨大的阴影伴随着冰屑雪沫当头压下!
“小心——!”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我连同怀里的小喇嘛狠狠推下旁边的陡坡!身体失重坠落的瞬间,我绝望地回望——只见漫天狂舞的雪片如同白色的幕布,在那幕布中央,她发间最后一片残损的银梅花瓣,在强风中骤然碎裂,化作无数晶莹的光点,如同最璀璨的星辰雨,纷纷扬扬地洒落,轻轻覆盖在我眼角滚烫的、瞬间冻结的泪滴上。那景象,美得惊心动魄,又悲得撕心裂肺。
5、梦醒三生石
“所以……你就是这样,带着那个孩子,然后……你就回来了?”小白狐抽着发红的鼻子,声音瓮瓮的,一只毛茸茸的爪子上还沾着没舔干净的栗子糕渣,她听得入了神,连点心都忘了吃。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心脏的位置,指尖隔着衣物,仿佛能感受到皮肤下那隐隐的温热与悸动——那里,果然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微凸的、梅花形状的印记。千面人一直沉默着,此刻却突然伸出手,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她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弟弟,你可知那‘梦川’的规矩?滞留三世的魂魄,若执意不散,强留于阴阳交界之处,最终……若无法轮回,等待她的,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窗外的月光仿佛应和着她的话语,骤然变得惨白冰冷,如同寒霜铺地。我想起梦中赖怡君最后推我下山崖时,回头投来的那抹凄美决绝、却又无比释然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原来如此!我全都明白了!她那笑容里包含的用意——她用整整三世的等待、守护与牺牲,最终换来的,仅仅是我能平安地、完整地回到现实世界!
“那……她给你的信物呢?那些东西还在吗?”千面人急切地追问,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万分珍重地掏出三样东西,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并排放在铺着格子布的餐桌上:半块边缘磨损、但绣工依旧精致的并蒂莲丝帕;一支断成两截、银质黯淡、却依稀可见梅花纹路的簪子;还有一颗深褐色、温润如玉、刻着深深“空”字的佛珠。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流淌在这三件跨越了时空的物件上。就在我们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半块丝帕上的莲花仿佛活了过来,丝线延伸,断簪的裂口处泛起微光,佛珠上的“空”字也流淌出柔和的光晕。三样东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移动、拼接……最终,竟然在桌面上严丝合缝地拼合成了一朵栩栩如生、完整无缺的梅花图案!更令人惊异的是,在那由光晕构成的花瓣之上,渐渐浮现出一行娟秀而古雅的小字:
“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不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注:此诗引自唐代袁郊《甘泽谣》中的《圆观》篇,常被用于三生石典故)
小白狐忽然指着我的手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呀!快看!那是什么?!”我们顺着她的爪子望去——只见我右手的手背上,不知何时,竟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刺青般的图案!那图案,正是梦中赖怡君发间那支独一无二的梅花簪!簪身线条流畅,梅花栩栩如生,更令人心头发紧的是,在簪尖的位置,赫然凝着一滴宛如新鲜血液般的、鲜红欲滴的“血珠”!
“这不是普通的刺青。”千面人颤抖着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极其轻柔地抚摸着那滴仿佛有生命律动的“血珠”,她的声音哽咽,带着洞悉真相的震撼,“这……这是她用最后残存的、最精纯的魂魄本源凝成的‘姻契’烙印啊——若有来生,无论千山万水,沧海桑田……她还会找到你。这是她刻入灵魂的誓言……”
我怔怔地望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明月,巨大的悲伤与同样巨大的慰藉交织在心头,堵得喉咙发涩。忽然,一道电光石火般的记忆闪过脑海——今早整理行囊时,从师父遗物里翻出的那方丝帕……我颤抖着手,再次掏出那半块丝帕,借着月光,急切地翻到背面——在素白绢面的角落,竟真有一行用极细的墨笔写下的、几乎难以辨认的蝇头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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