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搬了把椅子守在门后,手里紧紧攥着妙手空的笔记。笔记里除了故事大纲,还有一些零碎的记录:“三月初七,买下古堡西翼产权”“四月十五,发现暗格机关”“五月初二,手稿被调包”……最后一页,妙手空画了一个小小的简笔画:一只狐狸和一条鱼,站在一扇青铜门前。
“他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我低声说,指给小白狐看那幅画,“狐狸是你,鱼是我。”
小白狐的心沉了下去。从踏入古堡开始,他们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妙手空的算计之中。那他现在被困在幻境里,是意外,还是计划的一部分?
“别想了。”千面人头也不抬地说,“妙手空的故事里,从来没有‘意外’。他写的每一个字,都是伏笔。”她用短刀在桌面上划出一道痕迹,“比如这个‘献祭’符文——它需要献祭者心甘情愿,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我娘当年……就是自愿献祭的。”
小白狐愣住了:“你是说,严芯……”
“是严芯的转世,也就是我娘。”千面人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小白狐,“严芯封印红链后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带着降魔抓回到古堡,用自己的转世作为‘锁’,将红链的魂魄碎片困在暗格里。我娘是第一世转世,她生下我后就被‘戴人皮面具的人’杀死了——那些人,是红链的残余势力,他们想夺取降魔抓,释放红链。”
油灯的火苗晃了晃,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我从小戴着人皮面具生活,就是为了躲避他们。直到在古堡遇见你们,我才知道,躲是没用的。”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呜作响,像女人的哭泣。小白狐看着千面人清瘦的侧脸,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女孩,原来一直背负着这么多。
“大鱼,你也快休息吧。”她轻声说,“后半夜我守着。”
我摇了摇头,指节因为攥得太紧而发白:“我不困。”我看向窗外,月光正好照在我的侧脸,“我小时候听爷爷说,我们家祖上是降魔师,为了保护一样重要的东西,死在了江南的桃花林里。他说,等我长大了,脚踝上的铜环会发烫,那时就要去完成先祖的遗愿。”
我低头看着铜环:“现在,铜环烫过了,遗愿也该揭晓了。”
小白狐在床沿坐下,将手稿放在膝盖上。油灯的光照在手稿的插画上,赖怡君画的桃花林栩栩如生,粉色的花瓣像要从纸上飘下来。她忽然想起水洼里红衣女子说的话:“这凤凰……是不是很像当年临安破庙里的那只?”
临安破庙……手稿里写过,第三世,赖怡君是钱塘江畔的绣娘,画工在破庙里为她画了一幅红衣凤凰图。后来瘟疫爆发,画工死了,赖怡君也死了……
“活手……”她无意识地呢喃出声。
“嗯?”我看向她。
“没什么。”小白狐摇摇头,将手稿合上。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夜半三更时,油灯的油渐渐耗尽,火苗越来越小。千面人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眉头依然紧锁,手里还攥着短刀。我靠在门后,呼吸均匀,似乎也睡着了。小白狐起身,想找些东西给他们盖上,却发现房间里除了一张薄毯,什么都没有。
她拿起薄毯,轻轻盖在千面人身上。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千面人的眉心——那枚朱砂痣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颗红豆。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出一声梦呓:“陈绽民……桃花林……”
小白狐的心猛地一跳。陈绽民!那个在古堡门口遇见的、说“桃花林里有答案”的疯老头!
她走到门后,蹲下身看着我。他的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桃花林里……有答案……”我又说了一句,声音痛苦,“别去……会死……”
小白狐的心跳得更快了。陈绽民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桃花林里到底有什么?
她想起手稿最后一页,赖怡君用红笔写的小字:“第五十一章 空室残响——千面人,严芯转世,为取降魔抓而死。下一章,该轮到‘博宇转世’了。”
博宇转世……是我。
小白狐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终于明白妙手空为什么要画那幅狐狸和鱼的简笔画——他早就知道,我会是下一个牺牲者。
油灯彻底熄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有无数人在哭泣。小白狐靠在我身边坐下,握住他冰冷的手。铜环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我,别怕。”她轻声说,尽管她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管桃花林里有什么,我们一起去。”
黑暗中,我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握住了她的手。
长夜正酣,距离秘境开启的时间,还有四个时辰。但小白狐知道,从我梦见陈绽民的那一刻起,这场以“故事”为名的游戏,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而他们,除了往前走,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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