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人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周围,此刻她的目光死死盯着第三幅画。那幅画画的是一个穿着囚服的女子,被两个衙役拖拽着,头发散乱,表情扭曲,嘴角渗着血。她的脖颈上戴着一个金牌,上面的“芯”字正在缓缓渗出血液,血珠顺着画布滴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猩红。
“厨房有食物,卧室有用品。”机械音再次响起,束缚突然解除。
三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和胸口。铁环锁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红印,火辣辣地疼。“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揉着胸口,声音发闷。
“心语堡……”小白狐喃喃道,她走到第一幅画前,画中女子站在河边,手里拿着一个婴儿襁褓,金牌上的“严”字闪着寒光,“这些画里的人……好像都和我们有关。”
“厨房在东边小屋,卧室在西边。”千面人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先来讲故事。”
我和小白狐都看向她。千面人走到长桌主位坐下,帽檐遮住了她的表情,只露出紧抿的嘴唇:“今晚8点,我第一个讲。”
她话音刚落,我的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滚烫,像是有烙铁贴在皮肤上。铜环上的“3”字蓝光暴涨,刺得我睁不开眼。脑海中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
红衣似火的女子,持剑指向博宇,眼中含着泪,声音颤抖:“博宇,你为何背叛我?为何要将我和女儿交给红链?”
青铜钩爪穿透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他想开口解释,却只能咳出鲜血,视线渐渐模糊,最后看见的是女子绝望的眼神。
桃花树下,他将一个铜环戴在婴儿的脚踝上,轻声说:“等爹爹回来……”
“大鱼?你怎么了?”小白狐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扶住他。
我猛地回过神,胸口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真的被钩爪穿透。他喘着粗气,看向小白狐:“我……我刚才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衣,叫严芯……还有一个名字,岳博宇……”
小白狐的瞳孔骤缩,她手腕上的檀木手串烫得惊人,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火堆前,背影决绝,嘴里念着:“以女儿魂为引,博宇转世为祭……”
“咚——”
大厅的挂钟突然敲响,时针指向8点。长桌中央的血色字迹再次流动,变成一行新的字:
【第一轮故事时间,开始。】
千面人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她摘下连帽衫的帽子,露出一张极其苍白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我要讲的故事,叫《面具》。”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从前有个戏班,班主姓周,有个女儿,叫芝月 。芝月天生一张丑脸,脸上布满胎记,从小被人嘲笑。班主心疼她,给她做了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戴上后,芝月 成了戏班里最美的旦角……”
“芝月第一次登台那天,后台的脂粉香混着霉味,呛得她直咳嗽。”千面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绣着一朵褪色的桃花,针脚歪歪扭扭,像初学刺绣的孩童所为。“班主给她挑了件水红褶子裙,裙摆绣着缠枝莲,走动时像流动的血。他亲自给她上妆,用细笔蘸着银粉勾眼角,说:‘芝月,记住,从戴上这张脸开始,你就不是你了。’”
我脚踝的铜环突然跳了一下,蓝光“滋啦”闪过,脑海里又炸开一片血色——红衣女子持剑的手在颤抖,剑锋映出她杏眼含泪的脸,和第三幅画里被衙役拖拽的女子竟有七分像。小白狐扶着我的手猛地收紧,她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冒出白烟,檀香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我听见她牙齿打颤的声音:“那画……画里的人在动。”
果然,第三幅画中,穿囚服的女子不再是被拖拽的姿态。她的头微微抬起,原本空洞的眼睛转向千面人,薄唇翕动,像是在重复某个字。“芯”字金牌上的血珠开始蠕动,顺着桌面的木纹爬向千面人的脚边,在她鞋尖前一寸停下,凝成一个小小的“冤”字。
千面人仿佛毫无察觉,继续说道:“戏台的幔帐拉开时,芝月听见台下倒抽冷气的声音。她踩着锣鼓点走出去,水红裙裾扫过青石板,那张‘脸’在烛火下泛着瓷白的光,杏眼含情,薄唇带笑,活脱脱是从古画里走下来的洛神。班主在侧幕喊她的艺名:‘洛娘!给各位爷请安——’”
“洛娘”两个字像针,扎进我太阳穴。我猛地想起桃花树下那个场景——穿白衣的男子(岳博宇?)抱着婴儿,在她脚踝系铜环时,哼过一段戏文,调子婉转,尾音拖得很长,像极了昆曲里的《洛神赋》。婴儿的襁褓上绣着一朵桃花,和千面人袖口那朵一模一样。
“洛娘成了红角,达官贵人捧着金银来戏班,只为看她一眼。”千面人的声音冷得像冰,“后台的脂粉盒堆成了山,翡翠头面、珍珠耳坠塞满了描金匣子。春桃——原来的头牌花旦,把胭脂水粉摔了一地,骂芝月是‘戴假脸的妖怪’。芝月没还嘴,她只是对着镜子摸那面具,凉津津的,像一块浸了水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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