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林昊调动心火之神的一丝力量,指尖冒出一缕微弱的赤色火焰,才成功点燃了火堆。
橘红色的火焰跳动起来,带来了光明和温暖,也驱散了一丝众人心中的寒意和恐惧。围着篝火,吃着之前收集的、尚未吃完的元灵果,喝着用巨大叶片采集来的、清甜的山泉水,众人终于有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实感。
夜幕,缓缓降临。
当第九轮烈日也彻底沉入地平线以下时,整个禁域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所笼罩。
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只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墨黑。远处的山峦化作匍匐的巨兽黑影,沉默而压抑。
白天的虫鸣鸟叫(虽然他们并未听到)彻底消失,连风声都仿佛停止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然而,在这极致的寂静之下,却开始隐隐约约地,响起了一些别的声音。
那不是野兽的嚎叫,也不是风吹过山谷的呜咽。
那是一种……低语。
断断续续,缥缈不定,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你的耳边呢喃。用的是一种无人能懂的、古老而晦涩的语言,语调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悲伤、疯狂和……饥饿。
荒奴的低语!
它们随着黑夜的降临,开始活跃起来!
“呜……什么声音……”周琳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抱住双臂,身体瑟瑟发抖,向火堆缩了缩。
刘云志刚刚苏醒过来,听到这无处不在的低语,差点又吓晕过去。
张子陵也是毛骨悚然,努力保持着镇定,但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王猛和楚风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望向洞外的无边黑暗,如临大敌。但那低语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根本无法确定源头。
曦月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紫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光:“是荒奴……它们在黑夜中……会更加活跃……这些低语……蕴含着混乱的精神力量……听久了……会侵蚀神智……甚至被同化……”
她的话让众人更加恐惧。
林昊盘膝坐在火堆旁,眉头微蹙。这低语声确实诡异,直往人脑子里钻,试图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负面情绪。但他苦海浩瀚,神力纯净,五脏神藏稳固,识海有《道源初解》道韵守护,这些低语暂时无法影响他分毫。
他甚至能分出心神,仔细感知这低语中蕴含的信息碎片。虽然听不懂语言,但那无尽的怨念和死寂的意境,却与那地下遗迹中感受到的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那一直昏迷的另一个伤员,忽然发出了无意识的呻吟,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却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浑浊和疯狂,口中开始发出与外界低语相似的、断断续续的音节!
他被侵蚀了!他的神魂本就因重伤而虚弱,根本无法抵挡这无处不在的荒奴低语!
“不好!”楚风脸色一变,上前就要将其打晕。
“我来。”林昊阻止了他。他走到伤员身边,伸出手指,点在其眉心。一缕精纯温和、蕴含着《道源初解》道韵和肝木生机之力的金色神力,缓缓渡入其识海。
那伤员身体的抽搐渐渐停止,眼中的疯狂和浑浊也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疲惫和茫然,然后再次昏睡过去,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暂时压制住了,但他的神魂受损不轻,必须尽快离开禁区,否则……”林昊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众人心情沉重。这禁区第一夜,就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下马威。无处不在的低语,防不胜防的精神侵蚀……
洞外的黑暗越发浓重,那低语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密集,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存在,正围拢在石洞之外,贪婪地窥视着篝火和火光中鲜活的生命。
火堆的光芒只能照亮洞口很小的一片范围,之外便是吞噬一切的黑暗。黑暗中,仿佛有扭曲的影子一闪而过。
王猛和楚风紧握着拳头,守在洞口,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昊重新坐回火堆旁,闭上眼睛,并非休息,而是继续运转《道源初解》,一方面守护自身和队友心神,另一方面,尝试着更深入地感知这禁区黑夜的秘密。
他发现,当他的神念尝试融入这片黑夜时,竟然能模糊地“看”到一些景象!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怨念和死气构成的黑色海洋,无数扭曲、痛苦、疯狂的意识在其中沉浮、嘶嚎……那些荒奴,似乎就是这片死亡之海的具象化产物……
而在这片死亡之海的深处,似乎还沉睡着一些更加庞大、更加恐怖、让他仅仅感知到一丝气息就神魂欲裂的古老存在……
他不敢再深入探查,立刻收回了神念,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这葬神禁域的夜晚,远比白天更加诡异和危险!它不仅仅是生物的禁区,更是生灵意识的禁区!
第一夜,就在这种极致的压抑、恐惧和警惕中,缓慢而煎熬地度过。
当遥远的天际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那无处不在的荒奴低语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无踪时,所有人都如同虚脱了一般,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篝火已然熄灭,只剩下灰烬。
但活着,熬过了这第一夜,就是最大的胜利。
黎明的微光中,众人相视无言,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加坚定的……活下去的决心!
前路依旧漫长,但他们必须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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