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苍白的脸孔和仍在渗血的伤口,陈遗舟一咬牙。见死不救,他做不到。
他放下竹筐,试图将女子背起来。触手之处一片冰凉,还带着一种奇怪的、微微刺麻的感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将这个比自己还高挑些的女子背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外走。
回到与周肥分别的地方,胖少年正蹲在地上采蘑菇,一看陈遗舟背着个血人出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俺的娘诶!小舟!这、这是啥?!”
“山里遇到的,伤得很重。快,帮我一把!”陈遗舟气喘吁吁。
周肥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上前帮忙搀扶。两人合力,艰难地将女子背回了镇子。
回到泥瓶巷的小院,陈遗舟娘亲看到这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连连念佛,却也没有多问,赶紧让陈遗舟将人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吩咐他去烧热水。
简陋的卧室内,油灯如豆。
陈遗舟娘亲林氏年轻时也略通些草药之理,她小心翼翼地剪开女子伤口周围的衣物,用热水擦拭。那伤口狰狞可怖,边缘却隐隐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黑气。
“这伤……不像是寻常野兽弄的。”林氏眉头紧锁,眼中有着忧虑,“遗舟,你去镇口看看,若是那卖符纸的老先生还没走,请他来看看。记得,客气些。”
陈遗舟一愣,想起周肥早上说的话,心中疑窦丛生,但还是依言跑了出去。
镇口那棵老槐树下,果然摆着一个小摊。一个穿着破旧道袍、头发灰白的老叟正靠在树下打盹,身前铺着一张布,上面零零散放着一叠黄纸符,还有几个瓷瓶,看上去十分寒酸,与周围热闹的集市格格不入。摊子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字:福祸无门。
陈遗舟快步走过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老先生。”
老叟眼皮抬了抬,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又闭上了,懒洋洋道:“不买符就一边玩去,莫扰老夫清梦。”
“老先生,小子想请您救人。”陈遗舟急忙道,“家中有一位姑娘,伤得很重,我娘说……伤得古怪。”
老叟闻言,终于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眉心处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古怪?”老叟慢悠悠地坐起身,“怎么个古怪法?”
“伤口泛着黑气,不似寻常伤势。”陈遗舟老实回答。
老叟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罢,闲着也是闲着。带路吧。不过事先说好,老夫出诊,诊金可不便宜。”
“小子一定尽力筹措。”陈遗舟连忙道。
回到小院,老叟一看到床上昏迷的女子,脸色就微微一变。他快步上前,伸出枯瘦的手指,悬在女子伤口上方感知了片刻,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眉头紧紧皱起。
“啧,‘影噬’之伤……这女娃子惹上的麻烦不小啊。”老叟喃喃自语。
“老先生,能救吗?”林氏焦急地问。
“难。”老叟摇头,“蚀骨跗髓,寻常药石无效。除非……”
“除非什么?”陈遗舟急忙问。
老叟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看起来更旧更脏的小布袋,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造型古拙的青铜油灯。那油灯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锈迹,灯盏里只有浅浅一层浑浊的、近乎干涸的油膏,连灯芯都短得可怜。
“除非用我这祖传的‘安魂灯’照一照,再配上特制的‘清煞符’,或可一试。”老叟将油灯递给陈遗舟,“去,添些你们家最好的灯油来。记住,要满。”
陈遗舟不敢怠慢,连忙跑去厨房,将家里仅存的那小罐平时舍不得吃的、用来夜里给娘亲熬药照明的菜籽油全都拿了出来。他小心地将油倒入那青铜灯盏,奇异的是,那小小的灯盏仿佛无底洞一般,竟真将那小罐油尽数吸纳,刚好注满,油面平静如镜,映出他有些惶惑的脸。
老叟接过油灯,指尖在灯芯上一搓,一朵豆大的、昏黄摇曳的火苗便升腾起来。他将油灯置于女子伤口上方,口中念念有词。
那昏黄的灯光照在狰狞的伤口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缕缕黑气仿佛活物般扭动起来,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竟一点点地被逼出伤口,在灯光下消散无踪。女子痛苦的神情也随之舒缓了许多。
老叟又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啪地一声贴在她额头上。符纸上朱砂绘制的符文闪过一抹微光,随即隐没。
“好了,死不了了。”老叟拍拍手,显得颇为疲惫,“剩下的就是皮肉伤,好生将养便是。这灯……暂且放她床头,灯油燃尽前,莫要移动。”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遗舟一眼。
陈遗舟和林氏连声道谢。陈遗舟将家里仅有的几十个铜板全都翻找出来,又包上两只风干的野鸡,双手奉上作为诊金。
老叟瞥了那点寒酸的谢礼,却没嫌弃,嘿嘿一笑,袖袍一卷便收了起来。临走前,他走到院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陈遗舟,忽地叹了口气:“小子,这世道要变了。灵气将熄,道烬将燃。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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