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上的字句,起初像冰锥,刺穿麻木;随后,它们开始燃烧,变成烙铁,在他混沌的识海里烫下焦黑的印记。
【我无法再承受……】
【你的存在本身,也成了你的负担。】
【我需要离开……】
【请不要找我。】
这些短语,在他空茫的脑海中自动循环、放大、扭曲,逐渐与他记忆深处最恐怖的碎片交织在一起——爆炸的闪光中同伴最后惊愕的面容、黑暗中濒死的窒息感、冰层下无望的孤独……而如今,又加上了新的、更致命的幻象:沈清辞转身离去的背影,决绝而模糊,融进一片刺眼的白光里,永不回头。
“不……”一声破碎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不是这样的。他筑起高墙,不是为了推开她,是为了……为了不让她看见墙后那片连他自己都无法直视的血肉模糊的废墟,是为了不让那些失控的怪物伤到她。他逃避治疗,不是拒绝康复,是恐惧一旦撬开那扇门,里面涌出的黑暗会彻底吞噬她,连同他自己。
可他的“保护”,竟成了将她逼走的利刃。他的“恐惧”,竟印证了她最大的失望。
负担。
这个词最终定格,无限膨胀,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原来,在试图不成为她负担的过程中,他已经成为了那个最沉重、最令人绝望的负担,以至于她不得不逃离。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剧痛、背叛感(尽管是他先“背叛”了她的努力)和灭顶恐慌的情绪,如同地下积蓄已久的熔岩,终于冲破了那层由麻木和逃避构成的脆弱地壳,轰然爆发!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胸腔炸裂,陆寒洲猛地从地上弹起,撞翻了身旁的小边几,上面的装饰品哗啦碎了一地。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眼神狂乱而失去焦点,在昏暗的客厅里如同困兽般扫视。世界在他眼中倾斜、旋转、碎裂。那封该死的信还躺在地上,他冲过去,一把抓起,狠狠撕扯!纸张碎裂的声音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他将碎片攥在掌心,用力到指甲嵌进皮肉,渗出血丝,却感觉不到疼痛。
身体的疼痛,此刻远不及精神世界彻底崩塌的万一。
他以为格陵兰的冰海和“方舟”的爆炸已经夺走了一切。但现在他才知道,那些夺走的是过去的安稳、身体的完整、心理的平静。而沈清辞的离开,抽走的是他当下和未来赖以喘息的最后一丝空气,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始终隐约看到的那点微光。如今,光灭了,他被留在了绝对、纯粹的黑暗里。
就在这崩塌的废墟之上,某些被创伤压抑、却从未真正消失的本性,在绝望的催化下,以更凶猛、更扭曲的姿态回归。
偏执。
是的,偏执。那个曾经让他能在商界杀伐决断、对目标穷追不舍、对认定的事物抱有近乎顽固掌控欲的陆寒洲,其核心特质之一,便是偏执。只是过去,这偏执用在外部的挑战上;如今,在创伤扭曲的滤镜下,它全部向内、向她、向这突如其来的“失去”倾泻。
混乱的思维开始被一种黑暗的“逻辑”强行整合,尽管这逻辑建立在崩塌的地基上:
· 她离开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信,空的衣橱,消失的行李箱。)
· 因为她无法承受我的“负担”和“不确定的未来”。(信上写的,也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 但她说“请不要找我”……是真的不想被找到,还是一种……测试?一种对我是否还在乎的终极考验?(偏执开始滋生扭曲的解读。)
· 如果我就此放弃,躲回壳里,或者真的听话不找,那是不是就证明她说对了——我根本不在乎她,我只会逃避,不配拥有她?(自我厌恶与偏执的推论结合。)
· 不!我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这是核心,是熔岩喷发的火山口。)
· 找到她!必须找到她!无论她在哪里,无论用什么方法!(偏执转化为不顾一切的行动驱力。)
· 她可能是真的想离开……但也可能是失望透顶,等着看我是否会为了她而真正‘醒来’,真正去‘战斗’,而不是躲在创伤后面!(绝望中生出一种扭曲的希望,或者说,是偏执赋予的“使命”。)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破碎的理智。是的,一定是这样。她用了最激烈的方式,打碎了他自欺欺人的保护壳。这不是抛弃,这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刺激?一次逼他直面“可能彻底失去她”这一终极恐惧的猛药?
这个念头(尽管是偏执的产物)竟然奇迹般地止住了他一部分崩溃式的嘶吼和破坏欲。剧烈的颤抖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凝聚的、透着不祥气息的“平静”。他赤红的眼睛里,狂乱稍退,却凝聚起一种深不见底的、偏执的幽光。
他缓缓松开攥着碎信纸的、流血的手,看着掌心的纸屑和血痕,仿佛在确认这份痛楚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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