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惊醒,他都冷汗涔涔,心脏狂跳,需要好几秒才能确认自己身在何处,沈清辞是否安然躺在身边。
清晨,天色灰蒙。陆寒洲起身,眼底布满血丝。他坚持去训练室,仿佛高强度的身体消耗能驱散脑内的阴霾。沈清辞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他小心,并通知了安保团队暗中提高对陆寒洲活动区域的监控级别。
训练室里,陆寒洲戴上拳击手套,对着沉重的沙袋发泄般击打。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背心,拳头与皮革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他努力集中精神在肌肉的发力、呼吸的节奏上,试图用身体的疲惫淹没精神的喧嚣。
起初似乎有效。但随着体力消耗,注意力开始涣散。沙袋晃动的轨迹在他眼中偶尔会出现重影,汗水滴落的声音与心跳声混合,渐渐又带上了那种规律的低频嗡鸣背景音。更糟糕的是,训练室明亮的灯光,偶尔会让他联想起极地那种惨白无垠的光照。
他停下动作,靠在墙边喘息,摘下拳套,用毛巾胡乱擦着脸。就在这时,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墙上的镜子——那是为了方便观察动作姿势安装的整面墙镜。
镜子里,映出他汗水淋漓、胸膛起伏的身影。
但在他的倒影旁边,镜面深处,似乎有光在流动。不是反射的灯光,而是另一种……更冷、更炽烈的光。像雪原反光,又像爆炸初始的刺目亮斑。
陆寒洲死死盯着镜子。镜中的自己,眼神凌厉而混乱。
然后,他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一个他绝不会做出的、充满讥诮和恶意的笑容。同时,倒影的嘴无声开合,吐出一串字句。陆寒洲听不见声音,但从口型,他清晰地“读”出了那句话:
“你救不了她。就像你救不了你母亲。就像你救不了‘方舟’里那些人。你只会带来毁灭,陆寒洲。”
镜中的倒影,眼神冰冷,直直地“看”着他。
陆寒洲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镜中的倒影也随之后退,笑容消失,恢复了面无表情,但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指责,却仿佛烙印般留在了陆寒洲的视网膜上。
“是谁?!”他低吼,一拳砸在镜面上!特制玻璃发出沉闷的巨响,以拳击点为中心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裂纹扭曲了倒影,也模糊了那镜中深处的异光。
训练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两名听到动静的安保人员冲了进来:“陆先生!”
陆寒洲喘着粗气,收回鲜血淋漓的拳头(手套早已摘下),看着裂纹中无数个破碎而扭曲的自己。镜中异象消失了,只有无数个残破的、眼神狂乱的陆寒洲在看着他。
“我没事。”他声音沙哑,压抑着剧烈的颤抖,“镜子……有问题。”
安保人员警惕地检查镜子四周,又看向陆寒洲流血的手背,眼神充满疑虑和担忧。
陆寒洲没有再多解释。他扯过毛巾裹住手,推开安保人员,大步离开了训练室。他知道,他们什么也不会发现。镜子是普通的镜子。问题在他自己脑子里。
“镜魔”的攻击升级了。不再仅仅是诱发记忆和恐惧,而是开始扭曲他的自我认知,将最深的自责和愧疚实体化为一个“敌对”的自我镜像,直接对他进行指控和否定。那个指责他“害死”沈清辞的幻影,虽然尚未以更完整的形式出现,但其核心的毒刺——对他保护能力的根本性质疑——已经狠狠扎入。
他走向书房,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对策。但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耳边似乎又开始回荡起那种混合着电流杂音和遥远低语的声音,鼻端隐约又嗅到了极地冰雪和某种金属烧灼后的混合气味。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从内部被攻破。而“镜魔”最恶毒的一步棋,就是让陆寒洲开始怀疑,这个正在从内部侵蚀、瓦解他的“敌人”,或许……正是他自己的一部分。是他自己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放过自己的、那个冷酷的审判官。
幻象不再仅仅是外在的干扰,它正试图成为他内在叙事的一部分。这才是真正致命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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