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水河的毒雾还没散尽,李元霸替李世民挡下那箭时,只觉后心一阵麻疼,像被毒蛇咬了。箭尖穿透玄甲的声响很脆,地扎进肉里,他踉跄着往前扑,金锤脱手落在冰水里,溅起的水花沾在睫毛上,瞬间冻成了霜。
四弟!李世民的喊声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李元霸想回头笑一笑,说自己没事,可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堵住了话——那箭果然淬了五步倒,黑血顺着箭杆往下淌,在玄甲上洇出朵暗花。他栽倒在雪地里时,看见尉迟恭扑过来挡在他身前,槊尖挑飞了李元吉第二支箭。
意识模糊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山东的官道旁。那个抱娃的妇人递给他块热麦饼,娃用脏乎乎的小手摸他的锤,奶声奶气地说叔叔锤大。他想伸手接麦饼,却怎么也抬不起胳膊,眼皮沉得像坠了铅。
别睡!有人掐他的人中,是尉迟恭粗粝的手指,殿下您撑住!解药!解药呢!
李元霸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李世民跪在他身边,手抖着往他伤口敷解药。瓷瓶倒空了,药粉落在血里,泛起层白沫。李世民的眼泪滴在他脸上,烫得像熔炉的火星:四弟撑住!回长安!大哥会救你......
别...回长安...李元霸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白。他看见远处山头上有个黑影,是李建成的玄甲兵在放哨——大哥果然在看着。要是回了长安,他死得只会更不明不白。
箭突然被拔了出来,是尉迟恭咬着牙拔的。剧痛让李元霸浑身一颤,却也清明了几分。他盯着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二哥...俺了...你才能赢...
李世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却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洺州的毒水还在流,东宫的兵还在搜山,只有李元霸,李建成才会放松警惕,才会让李世民带着残部退回长安,才有机会重整旗鼓。
找个山洞。李世民突然对尉迟恭说,声音冷得像冰,别让任何人发现。
尉迟恭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背起李元霸就往崖下钻。李元霸伏在他背上,听见李世民在后面喊:四弟!等我!声音里的颤音,像极了小时候他摔断腿时,二哥背着他去找太医的模样。
山洞里很暗,只有崖缝透进点光。尉迟恭用佩刀刮了些冰,化成水喂进李元霸嘴里。毒还没解透,李元霸的腿肿得像木桶,伤口周围的皮肤发黑。
俺去找药。尉迟恭抹了把脸要走,却被李元霸拽住了。
别去...李元霸咳了两声,血沫沾在嘴角,让二哥...放心走...
他知道李世民此刻最需要的是李元霸已死的证据。只有让东宫的人亲眼看见他的,这场戏才算演得真。
果然,没过半日,洞外就传来马蹄声。是李世民带着人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东宫的降兵——是马三宝的部下,被唐军擒了后归降的。
殿下...尉迟恭刚要说话,被李元霸使了个眼色按住了。李元霸往地上一躺,故意把伤口对着洞口的光,眼睛闭得死死的,连呼吸都放缓了。
李世民走进洞时,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蹲在李元霸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在李元霸鼻尖停了半晌,才猛地红了眼眶,往洞壁上一撞:四弟!
降兵们在洞口看得真切,有个老兵颤巍巍地说:秦王殿下...节哀...四殿下是英雄...
李世民没理他们,只对尉迟恭说:找块木板,把四弟抬回洺州城。大哥要杀他,我总得让他死得风光些。
木板是从百姓的破屋里拆的,上面还沾着麦秆。李元霸躺在木板上,听着李世民跟尉迟恭低声交代:把解药藏在四弟的靴子里...去城隍庙,找那个抱娃的妇人...
他心里暖得发疼。二哥还是懂他——城隍庙的妇人是洺州最心善的,让她照看自己,比任何亲兵都稳妥。
洺州城的百姓听说李元霸死了,都堵在城隍庙门口哭。那个抱娃的妇人挤到木板前,把娃放在李元霸身边,娃伸手摸他的脸,软软的小手擦去他嘴角的血沫:叔叔醒...吃饼...
李世民别过头去,肩膀抖得厉害。尉迟恭趁机把解药塞进李元霸的靴筒,又悄悄在他耳边说:妇人会把您转移到北坡的地窖,俺守在附近。
入夜后,雪下得更大了。城隍庙的烛火忽明忽暗,李建成派来的验尸官刚走——那官摸了摸李元霸的皮肤,见确实冰冷僵硬,又看了看伤口的黑血,终于信了他死了,连夜回长安报信去了。
妇人抱着娃守在旁边,见没人了,赶紧用棉被裹住李元霸,往地窖走。地窖里藏着过冬的麦种,暖烘烘的,还飘着麦香。妇人把解药熬成汤药,用小勺喂他喝,药很苦,她就往碗里掺了点枣泥:四殿下忍忍...喝了药就能活...
李元霸喝了药,昏昏沉沉睡了三天。醒来时,腿上的肿消了些,能勉强坐起来了。地窖口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妇人的娃在递麦饼:娘说...叔叔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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