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声潺潺,在这片死寂的破碎宫殿中显得格外突兀。苏辰和云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警惕。在这法则混乱、生机断绝的神域碎片里,怎会有活水流动?
两人收敛气息,将身形隐匿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朝着水声和能量波动传来的方向摸去。
穿过几条倾斜扭曲的廊道,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完全坍塌的殿前广场。广场同样由暗金色金属铺就,但中央部分却诡异地向下凹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碗状坑洞。坑洞底部并非坚硬的金属,而是一片浑浊不堪、泛着诡异气泡的水洼,那潺潺水声正是从水洼边缘的几处裂隙中渗出汇聚而成。
然而,吸引苏辰和云瑶目光的,并非这不合常理的水洼,而是水洼对面,广场尽头的那片景象。
那里不再是宫殿建筑,而是一片直接暴露在暗红色天穹下的、无比辽阔的荒原!荒原之上,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地矗立着无数残破的兵器——断裂的长矛、崩口的长剑、破碎的盾牌、巨大的战斧……它们如同墓碑般插在焦黑的大地上,许多兵器上还残留着暗沉的血迹和未曾散尽的杀伐之气。
更远处,可以看到巨大如山岳般的骸骨半埋在泥土中,有些属于从未见过的巨兽,有些则依稀能分辨出人形,但骨骼晶莹,远超常人。天空中,那些扭曲的光带在这里似乎更加狂乱,不时有细碎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一闪而逝。
一股苍凉、悲壮、令人窒息的惨烈气息,从这片荒原上扑面而来!
“这里……是一处远古战场的遗迹!”苏辰深吸一口气,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片遗迹的规模远超他的想象,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能感受到当年那场神魔之战的惨烈与恢弘。
“看那里!”云瑶指向水洼另一侧,靠近遗迹边缘的地方。
只见那里散落着几具相对“新鲜”的骸骨!他们身上的服饰并非远古样式,而是与当今八荒各族类似,但早已破烂不堪。骸骨旁,还散落着一些黯淡无光的储物袋和兵器碎片。
“是之前进入古魔战场的探险者!”苏辰眼神一凝。看来,被时空乱流或者其他意外卷入这片神域碎片的,并不止他们两人。而这些先行者,显然没能活着离开。
他目光扫过那几具骸骨,发现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有的浑身骨骼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仿佛被什么东西蛀空了;有的则保持着向前攀爬的姿势,骨骼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泽;还有一具骸骨,甚至被一种如同水晶般的物质封冻了大半,那水晶中隐隐有诡异的能量流动。
“他们不是死于魔物之手,而是……这里的某种诡异力量。”云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未知的危险,往往比已知的魔物更加可怕。
苏辰点了点头,神色愈发凝重。他运转《太古蛮象观想图》,神魂之力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那片战场遗迹延伸。
嗡——!
就在他的神念触碰到遗迹边缘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无数负面情绪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般,顺着他的神念反向冲击而来!
“杀!杀光这些魔崽子!”
“为了神域!为了吾主!”
“不!我不想死!救我!”
“恨!我好恨啊——!”
“……”
无数战士临死前的怒吼、咆哮、哀嚎、诅咒……夹杂着狂暴的战意、刻骨的怨恨、绝望的恐惧……各种极端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瞬间将苏辰的神念淹没,并狠狠撞向他的识海!
“噗——!”
苏辰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骇然!
“辰哥哥!”云瑶惊呼,连忙扶住他,月华之力涌入他体内,帮他稳定翻腾的气血和动荡的识海。
“好可怕的战场残魂执念!”苏辰心有余悸。仅仅是边缘地带逸散出的执念,就如此恐怖,难以想象战场核心区域会是何等景象。那些先行者的死亡,恐怕多半与这些无孔不入的执念攻击有关。
他刚才清晰地“看”到,在那片遗迹的空气中,弥漫着无数肉眼难见的、淡灰色的扭曲虚影,它们就是陨落于此的神魔战士残留的执念所化,充满了攻击性,会本能地侵蚀任何闯入者的心神。
“此地不宜久留。”苏辰擦去嘴角的血迹,沉声道。这些执念无形无质,防不胜防,长时间待在这里,就算不被执念吞噬,心智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原路返回,另寻出路时,苏辰心脏处的焚天血脉,再次产生了异动!
这一次,并非面对同源神性时的共鸣躁动,而是一种……灼热的渴望?仿佛在那片危机四伏的战场遗迹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吸引着它!
同时,他识海中那丝刚刚吸收的无头神将的战意,也微微震颤起来,传递出一种模糊的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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