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哑口无言，冷汗顺着脊背滑下。他说的这些，她不是完全没看到迹象，但要么是资料模糊，要么是她觉得不是当前重点，要么……是她能力有限，根本没能深挖下去。
她熬夜的成果，在他眼里，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难堪和挫败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我……我会重新整理……”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陆寒辰没有理会她的保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知道周强为什么把这个项目丢给你吗？”
苏晚晚茫然地抬头。
“这个项目就是个雷。前期评估过于乐观，忽略了太多技术细节和人事风险。做成，功劳是他的；做砸了，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残酷的穿透力，将职场最阴暗的一面赤裸裸地剖开在她面前。
苏晚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不是没想过周强没安好心，却没想到背后是这样一个陷阱。
“那……我该怎么办？”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慌乱。
陆寒辰看着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看着她那双因为无助而微微睁大的眼睛，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情绪。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熟悉的压迫感。苏晚晚本能地想往后缩，却被他下一句话定在原地。
“这里，”他俯身，手臂从她身侧绕过，拿起她放在最上面的那份项目计划书初稿，修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页关于市场分析的部分。他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的后背，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冷冽的烟草味，强势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竞争对手的分析流于表面，‘启明科技’最近拿到了新一轮融资，他们的技术路线虽然不同，但目标市场高度重合，这一点必须重点评估，加入应对策略。”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气息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一阵战栗。
苏晚晚全身僵硬，大脑一片空白。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近到她几乎能数清他低垂的眼睫。
“还有这里，”他的手指移动到财务预测部分，“增长率预估过于理想化，没有考虑技术迭代带来的市场波动风险，下调百分之十五，重新测算现金流。”
他的指点精准而专业，每一句都切中要害，是她靠自己可能摸索几天都无法悟透的关键。可此刻，苏晚晚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去消化这些宝贵的意见。所有的感官都被身后这个男人占据，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这根本不是工作指导！ 这分明是……是另一种形式的“还债”！ 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他们之间那荒诞的关系，提醒她，他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就在苏晚晚感觉自己快要因为这种暧昧的煎熬而窒息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陆寒辰直起身，姿态自然地退开一步，仿佛刚才那极具侵略性的靠近从未发生。
进来的是行政部总监，抱着一摞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他看到苏晚晚，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化的表情。
陆寒辰接过文件，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开始翻阅，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冽：“按我刚才说的修改，明天上班前，把更新版发给我。出去吧。”
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
苏晚晚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抱起那堆沉甸甸的文件，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让她心跳失序、颜面扫地的地方。
直到跑出总裁办公室很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才敢大口喘息。后背似乎还残留着他靠近时的温度，耳边还回响着他低沉的指导声，混合着那句冰冷的“漏洞百出”。
羞辱、难堪、恐惧，还有一种……莫名的、被看穿和被掌控的悸动，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她低头看着怀里厚重的项目文件。 这个“债”，她似乎越还，欠得越多了。 而陆寒辰，那个男人，他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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