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愣住了。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那温暖的、属于活人的气息，与她身体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粗暴的“关怀”，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穿上！”他命令道，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刚才那骇人的戾气，多了几分烦躁。
苏晚晚默默地、僵硬地将那件过于宽大的西装外套裹紧。温暖的触感一点点驱散着身体的寒意，但心里的冰冷，却丝毫未减。
她偷偷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依旧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冷硬，但紧蹙的眉心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在担心吗？ 担心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她狠狠掐灭。不，他只是在担心他的“所有物”损坏而已。一个昏倒的“私人助理”，无法工作，无法“还债”，还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仅此而已。
车子很快抵达了一家私立医院。早有医护人员接到通知等在医院门口，车子刚一停稳，他们便迅速上前，将苏晚晚扶上移动病床，推向急诊室。
陆寒辰跟在后面，他的存在感太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医生和护士们态度恭敬中带着小心翼翼。
一系列检查下来，结果很快出来。主要是长期精神高度紧张、饮食极不规律导致的低血糖和急性胃炎，加上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引起的昏厥，需要输液补充能量和电解质，并注意后续的饮食和休息。
听到诊断结果，苏晚晚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而站在床尾的陆寒辰，脸色却更加难看。他盯着医生，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长期精神紧张？饮食不规律？”
医生被他看得压力巨大，硬着头皮解释：“是……从检查结果和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是这样的。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否则很容易复发，甚至引发更严重的问题。”
陆寒辰没有再说话，只是那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晚晚苍白脆弱的脸上，深沉难辨。
护士很快过来给苏晚晚挂上了点滴。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身体，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寒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逆着光，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苏晚晚完全笼罩。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苏晚晚几乎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指责，嘲讽，或者继续他那套“道具”理论。
然而，他没有。
他只是缓缓俯下身，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极其轻地拂开了她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
那个动作，短暂得如同错觉，轻柔得与他之前的粗暴判若两人。
苏晚晚浑身一颤，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陆寒辰却已经直起了身，恢复了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细微的动作只是她的幻觉。
“好好休息。”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在你恢复之前，‘债务’暂停。”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被轻轻关上。
苏晚晚独自躺在病床上，看着那扇门，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那转瞬即逝的、微凉的触感。
心里那座好不容易筑起的、名为“无关紧要”的冰墙，在这一刻，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而他最后那句话，更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债务……暂停？
这是什么意思？
新一轮的掌控游戏，还是……别的什么？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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