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桥镇的清晨总带着一股湖水的腥气,混着早市炊烟,黏糊糊地糊在脸上。赵煜天没亮就醒了,右手的麻木感像是钻进了骨头缝,让他一夜都没睡踏实。他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左肩,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老韩还在隔壁通铺上打着呼噜,胸口的伤疤随着呼吸起伏,颜色淡了些,但依旧狰狞。若卿睡在靠门的位置,呼吸平稳,只是偶尔会因为右肩伤处的牵动而微微蹙眉。
赵煜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走到窗边,用左手支开一条缝隙。后院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啄食地上的残渣。悦来居的清晨安静得有些过分。
这几天,老韩陆陆续续带回来更多零碎的消息。镜湖别院——或者说“鬼宅”——看管得愈发严密,甚至有人在夜间看到过湖面有奇怪的灯火闪烁,像是某种信号。镇上那些陌生的江湖面孔也多了几个,行踪诡秘,似乎也在暗中观察。
“都不是善茬。”老韩昨天回来时这么说,脸上带着久违的警惕,“俺感觉,这镇子像个火药桶,就差个火星子。”
赵煜也有同感。他必须尽快弄清楚镜湖别院的底细,至少要知道天机阁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以及…他这右手还有没有救。
早饭后,老韩又拄着树枝出门“闲逛”了。若卿在屋里煎药,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赵煜坐在桌边,再次拿出那个皮质小袋和金属圆盘。
他反复摩挲着圆盘上冰冷的纹路,“镜湖别院”四个小字在晨光下清晰可见。这东西和星盘令牌之间的感应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他尝试过将圆盘靠近右手,除了那该死的令牌会传来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悸动外,别无反应。
(钥匙…容器…沉渊…)
这些词在他脑海里盘旋。如果他是“钥匙”,那“锁”在哪里?镜湖别院吗?“容器”指的是若卿这种对星盘有反应的人,还是另有所指?“蚀”之仪式,需要“钥匙”和“容器”同时存在?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天机阁费这么大周折,绝不仅仅是为了搞什么邪教仪式。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图谋。
临近中午,老韩还没回来。赵煜有些坐不住了。老韩虽然混迹市井有一套,但身上带伤,万一…
就在他准备出门寻找时,老韩推门进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赵煜立刻问。
老韩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水囊灌了几大口,才喘着气说:“妈的,差点回不来。”
“被人盯上了?”
“比那更邪乎。”老韩压低声音,“俺在码头听几个老力工扯闲篇,说镜湖最近捞上来几具浮尸,身上没明显外伤,但表情…表情他妈的吓人,像是活活吓死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嘴角却带着笑。”
若卿端着药碗的手抖了一下。
“官府怎么说?”赵煜皱眉。
“能怎么说?淹死的呗。”老韩嗤笑一声,“但力工们私底下传,说那些尸体捞上来时,皮肤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像是…虫子。等仵作来了,又没了。”
虫子?赵煜想起老韩之前打听到的,重船里可能是“活物”。难道…
“还有,”老韩继续道,“俺回来的时候,感觉有人跟着。绕了好几条巷子才甩掉。看那身法,不是普通混混。”
赵煜的心沉了下去。他们可能真的暴露了。是灰隼?还是天机阁的人?或者是那些陌生的江湖客?
“这地方不能待了。”赵煜站起身,“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
“去哪儿?”若卿问。
“先离开双桥镇再说。”赵煜快速做出决定,“往北走,绕到镜湖另一侧。那边村落分散,更容易隐藏。”
三人迅速收拾好仅有的几样东西。赵煜将皮袋和圆盘贴身藏好,真空刃挂在腰侧容易拔出的位置。老韩把树枝换成了一根更结实的木棍。若卿则将一些伤药和干粮仔细包好。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客栈前堂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掌柜唯唯诺诺的应答声。
赵煜示意两人噤声,自己贴在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前堂来了几个穿着统一青色短褂的汉子,腰间佩刀,神色冷峻。为首的是个面色焦黄的中年人,正拿着本册子跟掌柜核对什么。
“…官爷,小店这几日住的都是本分客人,没有生面孔…”掌柜的声音带着讨好。
“例行公事。”那黄脸汉子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所有客房,都要查一遍。”
赵煜心里一紧。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普通衙役,倒像是…某个大势力的私兵。是天机阁?还是…
他退回屋内,对老韩和若卿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后窗。
后院围墙不高,翻过去就是一条僻静的后巷。这是他们早就看好的退路。
老韩会意,率先翻了出去,落地时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但很快稳住。若卿在赵煜的托举下也利落地翻过。赵煜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住了几天的陋室,左手在窗台一撑,悄无声息地落入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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