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种让人心头发慌的“平静”里,一天天往下挨。
赵煜的伤,好得慢得像蜗牛爬。腰肋间的疼痛从尖锐变得绵长,日夜不停地提醒他那道伤口的存在。高热退了些,但低烧反复,人总是昏昏沉沉的,清醒的时候不多,就算醒了,也没多少力气说话,多半时间只是睁着眼,望着头顶那方寸之间的帐幔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药一碗碗地灌下去,苦得人舌根发麻。若卿喂药喂得小心翼翼,每次看他皱着眉硬咽下去,心里就揪一下。张老拐变着法儿从厨房弄来些稀烂的肉糜、蛋羹,可赵煜胃口差得很,吃不了几口就摇头。人眼看着又瘦了一圈,脸颊凹下去,显得那双因为发烧而异常清亮的眼睛更大了,里面没什么神采,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偶尔一闪而过的、冷硬的光。
王校尉那边,成了屋里所有人不敢轻易触碰、却又时刻悬在心头的一块冰。他就像一具还有微弱呼吸的雕像,躺在隔壁房间的床板上,无声无息。皮肤下那些墨色纹路,颜色似乎真的在一点点加深,蔓延得极其缓慢,却不容忽视。庄园里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医官,每天都会来号一次脉,每次都是摇头叹气,留下一句“脉象越发诡异沉滞”,再开些据说能吊住元气的昂贵参茸汤剂。药喂进去多少,吐出来多少,那点珍贵的药汁大半都浪费在了衣襟和被褥上。
陈擎自那日之后就没再亲自露面,只是每日让人送来必需的物品,派来的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管事,问什么都只有“将军吩咐”、“小的不知”两句车轱辘话。庄园看守得严,规矩也大,除了他们住的这个小院和前院通往茅房、厨房的一条固定路径,其他地方一概不许靠近。夜枭试过两次想摸清庄园更深处或者外墙的情况,都被看似无意、实则精准出现的庄丁“客气”地拦了回来。这哪里是庇护,分明是精致的笼子。
压抑。无处不在的压抑。像一层厚厚的、湿透了的棉被,捂在每个人的口鼻上,闷得人喘不过气,又挣脱不开。
这天午后,难得出了点稀薄的太阳,光线惨白地照进院子。张老拐蹲在廊下,眯着独眼,看几只麻雀在光秃秃的院子里跳来跳去,心里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他猛地站起身,在院子里烦躁地转圈,脚下一不留神,踢到了墙根一堆还没来得及清走的、混合着落叶和湿泥的腐土。
“操!”他骂了一句,觉得晦气,正想走开,目光却被腐土边缘一点异样的颜色吸引住了。那是一小片深褐色、皱巴巴、像是什么果子风干后残存的皮,半埋在黑乎乎的烂叶子里,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拨开那层烂叶子,把那片深褐色的东西抠了出来。入手干燥轻薄,质地有点像陈年的羊皮纸,但更脆,上面似乎还有些模糊的、被泥土侵蚀得快要看不清的暗红色纹路,弯弯曲曲,不成形状。闻了闻,有股子土腥味和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
(系统每日抽奖完成。获得:【褪色的生命符文(碎片、失效)】。来源游戏:《黑暗之魂》系列。效果:原本蕴含微弱生命力量的古老符文碎片,因年代久远、力量彻底流失,已无任何恢复或增益效果,仅作为带有不明纹饰的普通骨片或角质薄片存在。)
“啥破玩意儿…”张老拐嘟囔着,用手指搓了搓那片薄脆的东西,上面的暗红纹路蹭掉了一些粉末。他本想随手扔了,可看着那古怪的纹路,又想起之前捡到的怪铁片、破陶笛,心里嘀咕:这鬼地方,怎么净是些看着邪性又没用的破烂?难道以前住这儿的人好这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片深褐色的脆片揣进了怀里——万一,万一若卿丫头认得这鬼画符呢?
房间里,赵煜刚被一阵咳嗽弄醒,咳得牵动了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好半天才缓过来。若卿红着眼眶替他抚背,喂了点温水。他靠在枕头上,胸口微微起伏,感觉身体的虚弱像是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意识稍微清晰点,那些压在心头的石头就又一块块浮现出来:王青、蚀力、京城的局势、自身的安全、还有…那个该死的、除了抽奖屁用没有的系统。
他下意识地“看”向左手腕,虚拟屏幕并未出现。这几日他昏沉时,屏幕似乎闪过那么一两次,但他根本没精力去留意抽到了什么狗屁东西。他尝试凝聚意念,去触动意识海中那块沉寂的 **定源盘** ,依旧如石沉大海。这玩意儿,好像在镜湖底耗尽了力气,或者…是在装死?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来,比他身体的疼痛更折磨人。他赵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力,这么被动过?像个废物一样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连自己的命运都捏在别人手里!
“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得厉害?”若卿看他脸色不好,呼吸急促,紧张地问。
赵煜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股暴戾的冲动,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没事。”他声音沙哑,“若卿,你…把老拐和夜枭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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