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山谷里还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赵煜被夜枭轻轻推醒的时候,感觉腰肋那处伤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火辣辣地疼。他咬牙坐起身,看到若卿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张老拐正在踩灭火堆的余烬。
“该走了。”夜枭的声音很低,“雾大,好遮掩。”
四人悄无声息地钻出山洞。外面雾气浓得化不开,几步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听见山涧哗哗的水声。夜枭打头,沿着溪流往下游走。路不好走,湿滑的石头,盘结的树根,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开始散去些,能看见远处官道的轮廓了。夜枭示意众人停下,躲在一片灌木丛后观察。
官道上没什么人,只有几辆运柴的牛车慢吞吞地走着。更远处,能看见京城的城墙轮廓,像头巨兽蹲在晨雾里。
“运河码头在东南边,”夜枭指着方向,“从这儿穿过去,避开大路,两刻钟能到。”
赵煜点头。他左手腕的虚拟屏幕在晨光里几乎看不见,但他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昨晚在山洞里抽了那两块发霉的干粮,今天的机会还在。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四人猫着腰,沿着田埂和小树林的边缘快速移动。张老拐独臂出奇地稳,走这种路跟走平地似的。若卿跟在赵煜身后,时不时扶他一把——腰伤让他走不快,稍微快点就扯着疼。
快到运河边时,夜枭忽然打了个手势,众人立刻蹲下身。
前面传来人声。
“……这船装满了就发,别磨蹭!”
“知道知道,这不正在搬嘛……”
透过芦苇丛的缝隙,能看见码头边停着几艘粮船,船身吃水很深,甲板上堆满了麻袋。几个伙计正扛着麻袋往船上运,旁边站着个穿绸衫的管事模样的人,手里拿着账簿在核对。
其中一艘船的桅杆上,挂着一面褪了色的旗子,上面绣着“永丰”两个大字。
“就是那艘。”夜枭压低声音。
“怎么上?”张老拐问。
夜枭没立刻回答,眼睛在码头上来回扫视。码头上人不多,除了那几个伙计和管事,还有两个靠在船边打哈欠的船工,看起来懒洋洋的。
“等他们装完货,”夜枭说,“开船前会有人去船舱检查。那时候船舷边没人,从水下过去,扒着船帮翻上去。”
“水下?”若卿脸色白了白。
“总比硬闯强。”赵煜说。他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伤,咬了咬牙,“我能行。”
装货又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最后几袋粮食搬上船后,管事合上账簿,对船头喊了句:“行了,准备开船!老李头,去底下看看压舱石稳不稳!”
一个老船工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往船尾走去。其他几个伙计开始解缆绳。
就是现在。
夜枭第一个悄无声息地滑进水里,连水花都没溅起多少。张老拐紧随其后。若卿深吸一口气,也下了水。赵煜最后,他忍着腰伤传来的剧痛,慢慢沉入水中。
水很冷,刺骨地冷。
赵煜憋着气,跟着前面三个模糊的影子往船边游。伤口浸了水,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咬紧牙关,拼命划水,终于摸到了粗糙的船板。
夜枭已经扒住了船帮,手臂一用力,整个人像条鱼似的翻了上去,落在甲板上一堆麻袋后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张老拐也跟着翻上去,他独臂使不上全力,脚在船板上蹬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咚”声。
“啥动静?”远处有船工问。
“老鼠吧,”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粮船上有老鼠不稀奇。”
赵煜和若卿趁机赶紧翻上去,躲在麻袋堆后面。四个人浑身湿透,冻得直哆嗦,但总算上来了。
船开始动了,船身轻轻摇晃着,破开水面前行。
赵煜蜷缩在麻袋后面,喘着粗气。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渗出来,混着冰凉的河水。若卿从包袱里摸出最后一点金疮药,想给他上药,被他摇头制止——现在不能动,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船沿着运河缓缓驶向城门。能听见岸上的人声、车马声越来越近,又渐渐远去。过了约莫两刻钟,船身一震,停下了。
“到码头了!卸货!”
管事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脚步声杂乱起来,伙计们开始搬运麻袋。赵煜四人紧紧贴着麻袋堆,大气不敢出。有两次,伙计差点就绕到他们藏身的这堆麻袋后面,好在最后都转身搬别的去了。
卸货卸了快一个时辰。等到甲板上的麻袋搬得差不多了,管事喊了句:“行了,剩下的明天再卸。老李头,锁好舱门。”
脚步声渐远。
四人又等了半晌,确认码头上没人了,才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钻出来。甲板上空空荡荡,只剩下几袋散落的粮食。码头上也静悄悄的,永丰粮店的仓库就在不远处,是个挺大的院子,门口挂着招牌。
“直接去?”张老拐问。
夜枭摇头:“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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