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的脸色阴沉。
周遭那些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的神经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攥住了左桉柠的手腕。
“哥……”
左桉柠的声音带着惊慌，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握得更紧。
“别抬头，别理会。”左佑的声音压得极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命令：“跟着我，走。”
他用自己的高大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她侧前方，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那些人试图探究、鄙夷或幸灾乐祸。
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扫过人群时带着骇人的寒意。
一个平日里与AN室有过合作的中年男人试图凑上前，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
“左总，这……这是怎么回事？需要帮忙……”
“滚开！”
左佑根本不等他说完，直接回绝对方虚假的善意。
那人脸色一僵，讪讪止住了脚步。
他半护半拖地，带着左桉柠，穿过这令人作呕的华丽囚笼。
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铿锵的回响。
直到彻底走出宴会厅，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他才稍微松了点力道，但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腕，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拉开车门，他动作急躁，几乎是将她塞进副驾驶，硬邦邦地开口：“坐好。”
然后他才上车。
关上车门，将那一切彻底隔绝在外。
车厢内，空气压抑。
左佑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胸膛微微起伏。
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指节用力。
“哥……”
左桉柠的声音微弱得像小猫，带着浓浓的鼻音。
左佑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什么都别说。”
他不是在凶她，而是怕自己一听到她的哭音，会彻底失控。
他需要冷静把她安全送回家，而不是掉头去杀人。
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了家楼下。
左佑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那股子怒气压下去：“桉柠。”
他转过头看向她。
左桉柠蜷在副驾驶座上，像是要把自己缩到最小。
她像是被惊醒般，猛地转过头来。
然而，她却没有哭。
她的脸上，竟然挂着异常轻松的模样。
“嗯？到家啦？”
她声音轻快，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
“终于可以休息了，刚才站在那里应酬真的好累哦。哥，我们快上去吧。”
她说完，甚至没等左佑反应，就自顾自地推开车门下了车，朝着单元门走去。
那样子，好像真的只是参加了一个普通又无聊的晚会。
左佑被她这反常的反应弄得一愣，心头的担忧反而更重了。
他下车，几步跟上她，目光紧紧锁住她的侧脸，试图从那强装的笑脸下看出些什么。
回到家，左桉柠的表现更正常了。
她甚至反过来安慰左佑，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哥，没事的，我知道人红是非多，几张照片而已，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
“你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影响心情，公司的事情要紧，你得集中精力。”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就是有点困了。”
……
她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在努力表示自己毫发无伤，每一句都在试图让左佑安心。
左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那些安慰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太了解她了，她早压抑自己的伤心。
他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
“……嗯。去休息吧。”
“晚安，哥。”
说完左桉柠飞快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那一刹那，左桉柠脸上所有强撑瞬间崩塌瓦解。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蜷缩在门后。
她用双臂紧紧地抱住自己，指甲深深地掐进手臂的皮肤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自责又羞愧。
她没有哭，只是睁大了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舞会上那些刺耳的议论、那些鄙夷的目光、那些散落的照片……
还有哥哥刚才那担忧却又无奈的眼神。
她又一次……又一次搞砸了。
她本想帮哥哥的，想去那个舞会为他争取一点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可结果呢？
结果她不仅什么都没帮上，反而成了最大的笑话，成了别人攻击哥哥的武器。
她让哥哥在那么多人面前难堪，让AN室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她总是这样……总是在拖累他。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左桉柠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左佑独自坐在空旷的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在他身侧投下大片阴影，将他笼罩在明暗交界处，显得愈发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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