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云海之上的清静崖,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隔绝了尘世喧嚣。
新弟子们已完全适应了道宗的修行节奏。晨课的内容愈发精深,明心师兄不再满足于让弟子们单纯地“听”、“观”、“辨”,而是开始引导他们尝试与万物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例如,不再是单纯听风,而是尝试以自身微薄灵力,模拟风声的某一截韵律;不再是单纯观石,而是以心神轻轻叩问石中蕴含的岁月气息;辨气之余,还需尝试引导一丝与自身最为亲和的气息环绕周身。
这些功课难度大增,往往枯坐半日一无所获者大有人在。但无人抱怨,因为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成功,带来的都是心神与灵力掌控力的显着提升。蓝桥易在此道上天赋渐显,往往能最先领会明心师兄的意图,进步神速。
上午的清漪师姐法课,则已从单纯的引气炼气,过渡到系统的炼气初期修行——《引气诀》圆满,气感充盈之后,便是要引导这股气流,冲击打通体内闭塞的经脉穴窍,完成小周天循环。
这一步至关重要,乃是真正踏入炼气期第一层的标志。
清漪师姐讲解得极为耐心细致,将人体经脉穴窍与天地山川相对应,何处如溪流需舒缓,何处如关隘需冲击,何处如深潭需蓄力,皆以水喻一一阐明。
“经脉疏通,如开凿河道。初时艰难,然一旦功成,灵气奔流其间,滋养肉身神魂,妙用无穷。”清漪师姐声音柔和,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然切记不可贪功冒进,需量力而行,循序渐进,否则河道未成,反遭水淹,损伤根基。”
众弟子依言尝试,崖上时常响起因冲击关窍失败而发出的闷哼或叹息声。修炼之道,终究非一帆风顺。
蓝桥易丹田内的气流已颇为壮大,他谨慎地引导着这股力量,依照清漪师姐所指点的路线,缓缓冲击着第一条经脉的入口——一个名为“承灵”的穴窍。
初时阻力极大,气流撞上去便溃散开来。但他心性沉稳,毫不气馁,一次次重新凝聚气流,如溪水漫堤,持续不断地冲刷。他回想起观石时所悟的“石籁”韵律,尝试将那种奇特的震颤感融入冲击之中。
不知冲击了多少次,就在他感觉灵力即将耗竭之际,那坚固的“承灵”穴窍猛地一震,仿佛某种屏障被悄然洞穿!
一股沛然之气瞬间涌入新开辟的经脉通道,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全身!
他成功了!
虽然只是打通了第一条经脉的起始穴窍,距离完整的小周天循环还遥不可及,但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意味着他已真正窥见了炼气期的门径,脱离了纯粹感气的阶段。
丹田内的气旋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凝实活跃,自行运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下午,一则消息传来:三日后,将于清静崖的“云台”进行首次小测,由守拙执事亲自考核。考核内容便是《引气诀》的修炼进度与对经脉穴窍的认知。
消息一出,崖上气氛顿时为之一紧。
虽说日常修行也算刻苦,但一想到要在那位冷面执事面前演示考核,不少弟子心中便惴惴不安。尤其是那些进境稍慢的,更是抓紧一切时间打坐练气,或是捧着经脉图苦苦记忆。
赵大牛虽得了劈柴悟气的法门,进展颇快,但对于繁复的经脉穴窍理论却头疼不已,急得团团转。蓝桥易便抽出时间,用最浅显的比喻帮他理解记忆,譬如将经脉比作田间的沟渠,穴窍比作沟渠上的闸门,灵气便是水流,听得赵大牛连连点头,总算摸到些门道。
王昊经过上次惩罚,明显沉默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修炼。他资质本就不差,家学渊源,一旦沉下心来,进展反而比之前更快,似乎已快要完成第一条经脉的疏通。只是他偶尔看向其他弟子的目光,依旧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疏离与比较。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考核之日,清静崖中央的云台之上,守拙执事负手而立,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峻。台下,近百新弟子屏息凝神,队列整齐。
考核分为两部分:先是逐一上前,由守拙执事以特殊手法探查体内灵气修为与经脉疏通情况;然后随机抽问三处基础经脉穴窍的位置与功用。
过程枯燥而严肃。守拙执事的手指每每搭上弟子腕脉,不过片刻便给出结果。
“《引气诀》未纯熟,气感涣散,承灵穴未通。下等。”
“气感尚可,冲击承灵穴不得法,经脉有轻微震荡。中下。”
“嗯,承灵穴已通,气流初入经渠,还算稳固。中等。”
被评定为中等者,无不面露喜色。而得下等评语者,则脸色发白。
轮到王昊,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伸手。守拙执事探查片刻,微微挑眉:“承灵穴通,经渠已过小半,灵力略显躁进,根基稍欠沉稳。中上。”
王昊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瞥了人群中的蓝桥易一眼,这才退下。
“中上!王师兄果然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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