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朵从我血里长出来的花,它红得发烫,眼珠子似的瞪着我,好像在说:“你爹是谁?”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真有点想喊它一声爸。
但没等我开口,沼泽底下那九根蛊心桩突然齐齐一震,绿雾翻涌,符文网绷得像要断的琴弦。我知道,它不打算给我认亲的机会了——阵眼要动了。
“老虫!”我吼,“别光放屁护人,来点实在的!”
话音未落,地面塌陷,那根挂着半截断剑的黑木桩再次升起,‘烛’字残痕一闪,倒着传来几个字:“……破掌连,极命眼。”
我咧嘴笑了。
这老蛇终于肯说人话了——虽然还是倒着说。
“掌极破法?”我搓了搓掌心,裂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行啊,那咱就来个三连击,给这破阵开个光!”
我一脚踩进泥里,竖瞳炸开,视野瞬间被符文网填满。第一层阵眼藏在正下方,由三根蛊心桩共鸣驱动,黑气缠绕,形如鬼脸,正一张一合地吸着地脉灵流。
但它吸的不是灵气。
是记忆。
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啃食蛊虫活命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阵眼中闪现——我咬断虫身,汁液顺着嘴角流进喉咙,疼得满地打滚,可还得吃,不吃就得死。
阵法想用这段记忆压垮我。
可我偏不。
“你拿我最恶心的过去当武器?”我舔了舔牙缝里的果核渣,“那我把它塞你嘴里,看谁恶心谁!”
我任由血瞳之花完全绽放,不闪不避,反而主动将那段记忆反向注入阵眼。心魔幻象刚要成型,就被我一股脑儿怼了回去,像往微波炉里塞了个还在尖叫的活章鱼。
“我本恶源。”我低笑,“你拿恶来克我?你认错爹了。”
掌心一热,生死亡丹猛地旋转,金光自丹田炸开,顺着经脉冲上右臂。我抬掌,对准阵眼正中心,一掌推出——
“破妄!”
掌风撕裂绿雾,金光如刀,直接劈进阵眼核心。鬼脸扭曲,发出无声尖啸,可还没来得及反击,我第二掌已至——
“断念!”
这一掌带着噬灵蚓皇九头残留的气息,掌风未至,腥风先到,像是九张嘴同时在我耳边吐了口热痰。阵眼“咔”地裂开一道缝,黑气外泄,化作无数细小蛊虫四散逃窜。
“想跑?”我冷笑,“第三掌,焚心!”
掌力如雷,金光瞬间暴涨,最后一击狠狠落下。阵眼瞬间炸开,黑气如墨云般爆散,绿雾被冲得七零八落。
我踉跄后退两步,掌心那道裂口“啪”地崩得更宽,血滴落地,滋啦一声,竟凝成一颗晶莹剔透的晶体。我低头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晶体内封着半片残缺的千纸鹤,折痕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我五岁时的手笔。
“哟。”我用脚尖踢了踢,“这不是当年我折给花师姐的‘求别打我’护身符吗?啥时候被我血腌上了?”
断剑嗡鸣,烛九阴的声音倒着传来:“……命换命,血偿血。”
我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老说这种听懂了会倒霉的话?”
可话没说完,沼泽中央的地面再次震动,第二层阵眼缓缓升起——这次不是木桩,而是一尊扭曲的佛像,眉心嵌着一颗黑曜石,石中封着一只干枯的手,手指蜷曲,像是在掐谁的喉咙。
我知道,这是墨无涯留下的佛噬蛊阵心。
“十七!”柳蝉衣突然冲上前,银针在指尖翻飞,“别硬闯,这玩意儿碰了会吞神智!”
“那你还往前凑?”我皱眉。
她冷笑:“我自有办法。”
话音未落,她左手一抬,银针“噗”地刺入自己眉心,血顺着额角流下,滴在针尾,瞬间变成墨黑色。她咬牙:“情蛊引毒,屏蔽感应——就当这一个月的例假提前来了。”
我眼皮一跳:“你这比喻也太瘆人了……”
可她已不管不顾,右手猛地探出,掌心托着一只古旧的炼金瓶,瓶身刻满反写的《慈悲经》,瓶口封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毒膜。
“就是现在!”她低喝,纵身一跃,将炼金瓶精准嵌入佛像胸口的凹槽。
“轰——!”
白焰自瓶口喷涌而出,如一条毒蛇缠上佛像,瞬间将那干枯的手烧成灰烬。黑气被疯狂吸入瓶中,炼金瓶微微震颤,瓶底一道极小的铭文闪过——“涅盘未成,泪不可得”。
我眯了眯眼。
这娘们……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没等我细想,执法堂铁面判官的残魂突然从佛像背后扑出,黑雾凝成利爪,直取柳蝉衣后心。
“找死!”我怒喝,抬掌就想补一击,可柳蝉衣比我还狠——她反手一掌拍在炼金瓶上,白焰暴涨,直接将残魂卷入火中。
“滋啦”一声,那张铁面具融化,露出一张腐烂的脸,最后连灰都没剩下。
我松了口气,可就在这时,花倾城那边传来“啪”地一声脆响——她的骸骨笛,断了。
一缕白烟从笛中飞出,轻飘飘地融入炼金瓶的火焰,火光微微一颤,竟泛出点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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