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峰主的手还悬在胸口封印上,风停了,他没说话。
我也不等了。
左手往下一压,掌心贴地。
早就埋好的炸雷券全数引爆。那东西不是一张两张,是三百六十张,按北斗阵图排在执法堂地基底下,每一张都蘸过噬灵蚓皇的唾液,沾了死人骨灰,连着地脉雷线一起点火。
轰的一声,脚下的土地直接炸开。
砖石飞得比鸟还高,柱子断成几截,屋顶塌下来砸进地缝。烟尘冲天而起,像一口倒扣的大锅盖住了整个执法堂总坛。残部那些人全被震趴下,有的耳朵流血,有的口吐白沫,连滚带爬想往外逃。
没人跑得了。
我在烟里走过去,灰袍破洞被风吹得晃荡。右手一扬,七道蛊丝射出,缠住四个想溜的后颈,把他们拽回来摔在地上。他们挣扎,我蹲下一个一个摸后脑勺,指尖钻出细虫,顺着发根钻进去。
“别动。”我说,“疼一下就完。”
他们就不敢动了。
烛九阴在断剑里开始闹腾,蛇头乱晃,发出倒话:“着熬苦很界修玄!宿主泪腺……”
我知道它要说什么。
无非是说我快撑不住了,情绪干透了,再不流泪预知就要失效。可我没泪腺,小时候就被毒寡妇咬坏了。这事儿我不提,它倒天天念叨,烦得要命。
我反手一甩,一撮混了蚯蚓屁渣的毒粉喷进剑柄缝隙。它当场呛住,蛇首猛地一缩,嗡了几声再不出声。
清净了。
我站起身,看向剩下的残部。
他们跪在废墟里,有的抱着头,有的靠墙喘气。执法堂曾经多威风,进门先跪牌位,犯事拖去剜舌。现在这些人像被拔了牙的狗,只会抖。
我走到最前面那个甲面前。
他叫李三槐,十年前查我偷藏《毒经》副本,亲自打过我三十戒鞭。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其实是在笑——鞭子抽下去的时候,我已经把噬魂蛊母体种进了他鞋底。
现在蛊母早钻进他脊椎,养了十年,根都扎穿了骨髓。
我伸手摸他后颈,皮肤一凉,他整个人僵住。
“你……你要做什么……”
我没答话,指尖轻轻一挑,一枚金纹蛊卵滑进他皮肉。他瞳孔瞬间失焦,身体软了一下,然后慢慢低头,额头贴地。
“属……属下听令。”
声音机械,像是被人扯着线。
我收回手,环视全场。
“这招,”我说,“叫‘全势试栽’。”
没人接话。
烟尘还在落,地上全是碎瓦和断梁。远处传来几声闷响,是余爆在炸最后几间偏殿。火光从地缝里冒出来,照得人脸忽明忽暗。
我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不是怕我,是怕这个局。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留活口,也没想收服谁。我要的是让他们自己动手,毁掉自己的规矩。执法堂的铁律第一条就是“同门不得相缚”,可现在呢?他们互相捆着,有人用腰带勒同伴脖子,有人拿断剑插兄弟肩膀——全是被控魂蛊逼的。
但他们也顺从了。
因为比起死,被控制还能喘气。
我抬头看了看青玉峰主的方向。
他还吊在半空,手脚被噬灵虫绑着,脸上酒意早就没了。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说起。
我没理他。
现在说啥都没用。
我往前走了几步,踩到一块烧黑的木牌。弯腰捡起来,上面写着“正法堂”三个字,边角卷了,漆都掉了。我吹了口气,它散成灰。
身后忽然有动静。
是李三槐爬起来了。他低着头,双手捧着执法堂主印,一步步挪到我跟前,双膝跪地,把印举过头顶。
“请……请大人接管执法权柄。”
我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大人。”
“那你是什么?”
“我是那个你们当年没杀成的小杂役。”我接过印章,入手温热,像是刚从谁怀里掏出来的,“也是你们接下来唯一能听的命令。”
我把印塞进灰袍内袋,那里已经装了七种毒粉,现在又多了个铁疙瘩,沉甸甸的。
远处又有两声炸响。
地缝里的火药还没烧完,估计还得炸一阵。我站在废墟中央,四周都是跪着的人。有的是我种了蛊的,有的是吓破胆的,反正全都低着头。
我忽然觉得饿。
胃里空得发慌,像是有只手在里面抓。我摸了摸怀里的果核,最后一颗了。本来想留着解毒用,但现在顾不上。
放进嘴里嚼。
壳碎的声音特别响,在这片死寂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一边嚼一边走,走到一个蜷缩在墙角的执事面前。他浑身是血,一只手断了,另一只手死死捂着胸口。
“求……求你……别杀我……”
我蹲下,伸手摸他脸。
他抖得更厉害。
“你不记得我了?”我说,“上个月你还说我偷吃厨房供果,罚我去刷茅房三天。那天我刷到半夜,顺便把你藏在灶台底下的春药换成了泻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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