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墙上的迷宫投影缓缓消散，最后一点幽绿光芒缩回宝石，跌落回证物袋中。
仿佛从未激活过。
但空气中弥漫的紧绷感，却挥之不去。
市中心广场地下。
这个地点像一枚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在守夜人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陈牧野几乎在投影消失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指令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下达。
封锁、疏散、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
整个守夜人机器高效而沉默地运转起来。
程实躺在病床上，看着陈牧野一边快速下达命令，一边抓起证物袋和文件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程实望着天花板，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戏谑，显得有些空茫。
腹部和手臂的疼痛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刚才经历的凶险。
钥匙…门…
他扯了扯嘴角，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一番折腾，伤上加伤。
这代价付得，可真够实在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病房内外都显得异常忙碌。
医护人员进出检查他的状况，语气谨慎，动作麻利。
门外隐约能听到加快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对讲机通讯声。
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程实此时是最闲的，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麻药效果退去后的剧痛和手术带来的虚弱，根本让他提不起丝毫精神。
直到傍晚时分，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林七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推着轮椅的医护人员。
“感觉怎么样？”林七夜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时，多了些审视。
“还能喘气。”程实的声音有气无力：“外面…闹翻天了吧？”
“嗯。”林七夜应了一声，言简意赅：“广场已经封锁了，但消息可能走漏了。”
他顿了顿，看向程实。
“我们需要你过去。”
程实挑了挑眉，这个动作让他额角渗出细汗。
“我？过去？抬过去吗？”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打着石膏的右臂和裹成木乃伊的腹部。
“现场有些…情况。”林七夜斟酌着用词：“古神教会的残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疯狂冲击封锁线。”
“他们似乎认定那东西与他们的神有关，攻势很猛。”
“而且，”他补充道：“广场地下确实检测到异常的能量波动，结构复杂，初步判断与投影吻合。”
“我们需要熟悉‘钥匙’的人。”
程实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笑。
“熟悉？差点被它烤熟算不算熟悉？”
他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
“行吧…谁让我是热心市民呢。”
“扶我一把…哎呦…慢点慢点…”
他龇牙咧嘴地在林七夜和医护的帮助下，艰难地挪到轮椅上。
每动一下，便扯动一次伤口，脸色也就变得更白了一分。
让他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更虚弱了一些。
轮椅被推出病房，走廊里气氛更加紧张。
人员来往匆匆，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
一路无话，通过专用通道，直接进入地下车库，上了一辆经过改装的黑色厢车。
车子平稳而迅速地驶向市中心广场。
越靠近广场，沿途的气氛越发肃杀。
随处可见设立的临时路障和全副武装的守夜人队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被消音武器压制下去的零星爆炸和嘶吼声。
争夺显然早已开始，并且异常激烈。
车子穿过层层关卡，最终驶入广场外围的封锁区。
这里几乎被守夜人完全控制，临时指挥部设在几辆大型指挥车旁。
但更远处，特别是通往地下疑似入口的区域，枪声、爆炸声和能量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战斗仍在持续。
车门打开，轮椅被放了下来。
夜风带着硝烟和一丝血腥气吹过，程实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陈牧野正站在指挥车旁，脸色冷峻地听着下属汇报。
看到程实被推过来，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惨白的脸上和厚厚的绷带上。
“情况怎么样？”程实先开了口，声音被远处的爆炸声掩盖了一半。
“入口找到了，在广场中心雕塑下方。”陈牧野语速很快：“但古神教会的人疯了，不计代价地想要冲进去。”
“我们的人暂时挡住了，但伤亡不小。”
他看向程实：“那东西…进去之后，你有头绪吗？”
程实靠在轮椅上，眯着眼望向远处火光闪烁的战场中心。
那里能量光芒乱闪，显然此时里面战斗等级不低。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虚弱，却依旧带着那股子让人牙痒痒的劲儿。
“这头绪嘛…”
他慢悠悠地拖着长音。
“倒也不是没有，得先看看门牌号…才知道怎么开锁啊…”
就在这时，广场中心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甚至让这边的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通讯频道里传来急促的呼叫！
“报告！B区防线被突破！重复！B区防线被突破！有少量敌人冲进入口了！”
陈牧野脸色一变，立刻下达指令：“A队C队收缩！压制后续！特勤队准备强攻！”
命令一下，气氛瞬间更加紧张。
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迅速开始向中心区域突进。
程实看着那片混乱，忽然拍了拍轮椅扶手。
推着他的队员愣了一下，看向陈牧野。
陈牧野皱眉：“你…”
程实指了指战场中心，又指了指自己。
“导游来了。”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
“门票…”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自理。”
说完，他竟自己用手拨弄着轮椅的轮子，慢吞吞地、朝着那枪林弹雨、能量纷飞的广场中心。
挪了过去。
那背影，在探照灯和爆炸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单薄，又格外…欠揍。
陈牧野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最终对旁边一挥手。
“跟上他！保护目标！强行开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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