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那句“当然去”说得轻飘飘，落在陈牧野和林七夜耳中却重若千钧。
夜莺酒吧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幽绿火焰笑脸残留的硫磺味尚未散尽，混合着酒液和消毒水的味道，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氛。
“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吗？”陈牧野的声音沉肃，带着最后试图劝阻的努力：“灰雾峡谷，空间紊乱，污染浓度极高，是已知的禁区之一！‘百牲祭’…这名字本身就透着邪性！那是对方的主场！”
林七夜没说话，只是看着程实，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寒意刺骨。
他的态度明确无比反对。
程实却只是笑了笑，重新坐回卡座，懒散地靠在椅背上。
“主场？”他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足球比赛才讲主场客场。”
“骗人嘛…”
“哪里都是舞台。”
他语气轻松，仿佛即将奔赴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某个有趣的派对。
陈牧野眉头紧锁，知道再劝无用。
程实的性格他算是摸到了一点。
越是危险，越是禁止，这家伙反而越来劲。
而且，“牧者”的邀请函直接送到脸上，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度的挑衅和试探。
守夜人不可能毫无反应。
“这件事需要上报总部，详细评估。”陈牧野最终采取了折中方案：“在命令下来之前，你不准擅自行动。”
程实耸耸肩，不置可否。
接下来的两天，守夜人总部的高速运转起来。
关于“灰雾峡谷”和“百牲祭”的所有现存资料被紧急调阅、分析。
数支侦查小队被派往峡谷外围进行先期侦察，但传回的信息十分有限。
峡谷被浓度惊人的灰色迷雾笼罩，电子设备严重干扰，可见度极低，且迷雾本身对生命体有缓慢的侵蚀作用。
任何试图深入的侦察都有去无回。
“百牲祭”更是查不到任何确切记载，只有一些古老卷宗里模糊提及的、与大规模血腥献祭有关的只言片语。
危险等级被初步评估为：极高，建议暂避，继续观察。
结论传回沧南分部。
陈牧野看着评估报告，脸色凝重。
林七夜站在一旁，显然也得知了结果。
“总部建议放弃主动接触，加强戒备，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陈牧野看向程实，语气不容置疑。
这几乎是最稳妥的方案。
程实正摆弄着那张印着林七夜冷脸证件照的顾问证，闻言抬起头，眨了眨眼。
“等？”
“等多几个市被拿去做‘百牲祭’？”
他摇摇头，站起身。
“等不了。”
“人家剧本都递过来了，演员不到位，导演会生气的。”
“一生气，说不定就直接换场景开拍了。”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窗外。
陈牧野和林七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被动等待，风险可能更大。
“但总部命令…”陈牧野沉声道。
“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嘛。”程实晃到陈牧野的办公桌前，目光落在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准备归档的任务简报上。
简报首页，用加粗红色字体标着“危险等级：极高”。
程实的指尖，极其自然地从那行字上方拂过。
【规则篡改】：微调！
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最表层的视觉欺骗和心理暗示。
目标：看到这行字的人的潜意识。
指令：这好像…也没那么危险？
陈牧野正要收起简报，目光再次扫过那行危险等级，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灰雾峡谷…听起来是挺吓人，但外围侦察不是也没发现立即的、毁灭性的威胁吗？主要是迷雾麻烦点…
这评估…是不是稍微保守了点？
他甚至下意识地觉得，派一支精锐小队，配上足够防护，进去初步侦查一下，获取第一手资料，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行？
这个念头来得突兀，与他之前的判断有些矛盾，但他很快将其归结为“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调整”。
林七夜也瞥了一眼简报，眉头微蹙，似乎也觉得那刺眼的“极高”两个字，看起来稍微顺眼了一点点？但他强大的意志力立刻压下了这丝古怪的感觉，眼神恢复冰冷。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迦蓝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俏脸上满是焦急和坚决。
“我反对！”
她显然刚得到消息，目光直接锁定程实。
“不能让他去！更不能因为他的胡闹就让整个小队去冒险！”
她看向陈牧野和林七夜：“灰雾峡谷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吗？那是能随便闯的地方？还有那个‘牧者’，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这就是个陷阱！”
“让他去就是送死！还会连累其他人！”
迦蓝的话语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担忧和愤怒。
程实摸了摸鼻子，没说话，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陈牧野揉了揉眉心，迦蓝的反对很有道理，但刚才心里那个“稍微侦查一下似乎也可行”的念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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