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那最终偏开的目光,那沉默的纵容,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萧玄心中对这座皇城、对这个朝廷所有的眷恋与幻想。冰寒彻骨的绝望之后,涌起的并非消沉,而是一种焚尽万物的暴怒与彻底解脱后的冰冷决绝。
心已死,何所惧?
当那些如狼似虎的甲士,看到御阶之上那位监国皇子默许的态度,最后一丝顾忌也随之烟消云散。为首将领脸上掠过一丝狰狞,厉声吼道:“拿下逆贼!死活不论!”
“谁敢!”赵莽须发戟张,如同暴怒的护主雄狮,手中横刀爆发出耀眼的刀芒,一刀横扫,竟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甲士连人带盾劈得倒飞出去,撞翻身后一片!鲜血内脏溅了一地!
阿史那亦是怒吼连连,手中弯刀划出诡异的弧线,专攻甲胄缝隙,瞬间又了结两人!其余几名忠心亲卫也结阵死战,竟一时挡住了潮水般的攻势!
但他们人数实在太少,面对源源不断涌入大殿、层层叠叠涌来的甲士,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几叶扁舟,顷刻间便有两人被乱枪捅穿,惨叫着倒地!
“主公!快走!”赵莽浑身浴血,嘶声咆哮,背上已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萧玄看着为自己拼死搏杀的部下,看着那些狰狞涌来的刀枪,看着御阶上那个依旧沉默、甚至微微侧过身去的背影,胸腔中那团冰冷的火焰终于轰然爆发!
走?
为何要走?
这腐朽的殿堂,这污浊的朝堂,还有何值得留恋?!
既然你们视我为国贼,那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怒”!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悠长得仿佛要将殿内所有的空气都吸入肺中!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原本因心灰意冷而内敛到极致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轰然爆发!
“轰——!”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恐怖气势,以他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刹那间,整个紫宸殿内的烛火疯狂摇曳,明灭不定!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离得近的几名文官竟被这股气势压迫得直接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裤裆一片湿热!
那些正疯狂冲杀的甲士,更是感觉如同迎面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布满尖刺的钢铁壁垒!冲锋的势头猛地一滞!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天敌般的巨大恐惧和窒息感!手中的刀剑仿佛重若千钧,难以挥动!
就连赵莽、阿史那等人,也在这股熟悉又陌生的恐怖气势下感到一阵心悸,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这一刻的萧玄,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依旧站在那里,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是那个沉稳甚至有些内敛的将领,而是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踏出的、苏醒的远古战神!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有丝毫温度,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杀意和睥睨天下的狂傲!
猩红的披风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仿佛浸透了无数敌人的鲜血!
“尔等……”
萧玄开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冰冷地穿透了所有的喊杀声和喧嚣,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膜,震得人心头发麻!
“……也配拿我?”
话音未落,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没有花哨繁复的招式。
只是简单地一步踏出!
轰!
整个紫宸殿的地面仿佛都微微震动了一下!他脚下的金砖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下一瞬,他的身影仿佛模糊了一下!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黑色的闪电,已然闯入密集的甲士群中!
长剑终于出鞘!
没有剑芒,没有风雷之声,只有一道快得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冰冷到极致的乌光!
噗噗噗噗——!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血肉被轻易撕裂的闷响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发!
最内层的十余名甲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咽喉或心口一凉,随即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他们的身体还保持着前冲或格挡的姿势,便已轰然倒地!
快!太快了!
狠!太狠了!
萧玄的身影如同鬼魅,在人群中闪烁穿梭!每一次闪现,手中长剑必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点杀一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任何一丝浪费的气力!效率高到令人发指!
他根本不与这些普通甲士缠斗,他的目标明确——清出一条通往殿外的路!
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盾牌、铠甲还是血肉之躯,都在那杆看似朴实无华的黑色长枪面前,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洞穿、挑飞!
鲜血如同暴雨般泼洒!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他仿佛化身为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杀戮机器,冷静地、高效地收割着生命!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让他脚步停顿半分!
那冲天的杀气混合着他身上爆发出的、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恐怖气势,形成了一种令人绝望的力场!许多甲士甚至被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发软,连武器都握不住,眼睁睁看着那道索命的黑影逼近,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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