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芷宁听着他这番混杂着痛苦、自卑、嫉妒和扭曲爱意的咆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明白,他之所以不早告白,不仅仅是因为自卑和怯懦,更深层的原因,是他内心深处根植的、对自身价值的全盘否定,以及那种“不配得到美好”的深刻烙印。
他将自己定位在阴影和污秽之中,而将她供奉在遥不可及的光明神坛上。他认为任何试图靠近的举动,都是对“光”的亵渎。唯有当她坠入泥泞,当他以为自已可以以“拯救者”(尽管方式极端)的身份出现时,他才觉得自已拥有了那么一丝……“触碰”的资格。
这种认知,比单纯的“变态”或“控制狂”更让周芷宁感到一种深沉的悲哀。他的爱,从一开始就被他自身的创伤扭曲成了这副模样。
“所以……”周芷宁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更锋利的刀,精准地切入了核心,“你选择在我最绝望、最无力反抗的时候……用那种方式‘得到’我。不是因为那是‘爱’的最佳表达,而是因为……那是你唯一觉得‘安全’的、不会被我‘拒绝’和‘厌恶’的方式,是吗?”
她顿了顿,抬起泪眼,直视着他那双充满狂乱的眼睛,问出了最终极、也最残忍的问题:
“你到底是害怕失去‘我’,还是害怕失去……你世界里那束‘唯一的光’?你分得清吗,祁夜?”
“轰——!”
最后一个问题,像是一道终极的审判,彻底击溃了祁夜所有的防御和为自己构建的逻辑堡垒。他如同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脸上所有的暴怒、戾气、辩护……都在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面具般,一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最原始的、茫然无措的、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空的……恐慌和空白。
分得清吗?
他分得清吗?
他对周芷宁的执着,究竟是对她这个独立个体的爱,还是仅仅因为她恰好成为了他黑暗世界里那束象征性的“光”?他害怕的,是失去周芷宁这个人,还是害怕再次坠入母亲离开后那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个问题,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他从未敢审视的内心最深处。
他张着嘴,像是离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高大的、总是充满压迫感的身躯,在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和摇摇欲坠。他眼中的疯狂褪去,只剩下巨大的、仿佛世界观都被颠覆的茫然和……恐惧。
陈医生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知道此刻任何介入都是多余的。
周芷宁也没有再逼问。她看着祁夜那副仿佛连立足之地都失去的崩溃模样,心中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的悲凉。
她似乎,亲手打碎了他赖以生存的幻象。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诊疗室。祁夜就那样僵立着,仿佛化成了一尊绝望的雕像。许久,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茶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没有去看周芷宁,也没有看陈医生,只是用一种近乎失魂落魄的、飘忽的声音,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虚无:“我……我不知道……” 说完,他竟不再停留,如同逃避某种可怕的怪物一般,踉跄着、几乎是跌撞地冲出了诊疗室,将那扇沉重的门,在身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如同心碎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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