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顾氏大厦如同矗立在城市中心的巨型沉默礁石,大部分楼层已陷入黑暗,只有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依旧顽固地亮着,像一枚不肯熄灭的孤星。
加密会议室内,关于“天穹”项目某个技术路径选择的争论持续了数小时,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几位核心工程师和专家带着满身疲惫和尚未完全平息的激烈情绪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顾延州和沈清澜。
空气里还残留着争论带来的硝烟味,以及一种过度消耗后的虚脱感。
顾延州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右手无意识地按压着鼻梁,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倦意。连续的会议、决策、博弈,像不断叠加的负重,即使是他也感到了极限的逼近。他挥手示意周铭也先离开,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沈清澜两人。
沈清澜正在整理刚才会议记录的关键要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她能感觉到顾延州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实质的疲惫,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将动作放得更轻。
寂静在蔓延,与之前争论时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许久,顾延州才缓缓睁开眼,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墙壁上,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仿佛来自很远地方的沙哑:
“有时候觉得,这栋大楼,就像一个巨大的、精致的牢笼。”
沈清澜敲击屏幕的指尖猛地顿住,抬起头看向他。
他没有看她,依旧望着那片虚空,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这无边的夜色倾诉。
“小时候,我最怕被关禁闭。在老宅,有一个很小的储藏室,没有窗,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每次犯错,或者……仅仅是表现得不够让父亲满意,就会被关进去。”
他的语调很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冰冷的重量,砸在沈清澜的心上。她屏住了呼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在……对她诉说他的过去?他孤独的童年?
“一开始是怕黑,怕那种绝对的安静,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他继续说着,声音低沉,“后来,就不怕了。习惯了。甚至开始喜欢那种感觉……至少在那里,没有人对我失望,没有人要求我必须成为什么样。”
沈清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细微的、却清晰的刺痛。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年幼的、被孤独囚禁的男孩,在黑暗中蜷缩着,用沉默和习惯来对抗恐惧,最终将这恐惧内化成了某种扭曲的“喜欢”。
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顾延州。
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商业帝王,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掌控者,也不是那个偶尔流露疲惫的上司。
而是一个曾经弱小、无助、在孤独和严苛要求下挣扎求存的……孩子。
她一直以为他的冷酷是天生的,他的掌控欲是权力的衍生物。却从未想过,这或许是他用以保护自己、对抗那个曾让他恐惧的世界的,唯一学会的方式。
“后来,那间储藏室拆了。”顾延州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快得像是错觉,“但有些东西,好像永远关在里面了。”
他说完了。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
顾延州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猛地回过神,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脆弱如同受惊的鸟,瞬间隐没,重新被深不见底的幽暗所取代。他坐直身体,抬手整理了一下并无需整理的领带,恢复了惯常的、带着距离感的姿态,仿佛刚才那段剖白只是深夜疲惫产生的幻觉。
但沈清澜知道,那不是幻觉。
她看到了。
看到了他坚硬外壳下,那道深可见骨的旧伤疤。
看到了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内心那片荒芜孤寂的废墟。
一股强烈的、不受控制的同理心,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冲撞着她用恨意筑起的堤坝。她恨他,恨他可能与姐姐的死有关,恨他利用她、掌控她。但在此刻,面对这个刚刚流露出罕见脆弱的男人,那份恨意,第一次显得如此……单薄而无力。
她无法不同情那个被关在储藏室里的孩子。
无法不将他的孤独,与她自己背负着秘密和仇恨、踽踽独行的感受,隐隐重叠。
他们都是被困住的人。
只是被困在不同的牢笼里。
“……所以,”沈清澜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很轻,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你才把这间会议室,也弄得像个没有窗的密室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这太越界了,带着一种近乎冒犯的试探。
顾延州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惊讶,有一丝被看穿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的震动。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久到沈清澜几乎要承受不住他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想要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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