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能填饱肚子,变不出药,变不出煤。
在这幽州苦寒之地,缺一样,都是死路。
所有目光汇聚在赵十郎身上。
他是主心骨。
这题,只能他解。
赵十郎咽下嘴里的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怀里掏出两颗石核桃。
咔哒。
咔哒。
枯燥的撞击声,一下下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吃饱了吗?”
他问得突兀。
众人一愣,下意识点头。
“吃饱了,身上就有劲儿了。”
赵十郎起身,推开窗。
夜色浓重。
远处的幽州城灯火通明,像一只盘踞在黑暗中,肥得流油的巨兽。
“咱们缺医少药,缺煤少炭。”
“可有人不缺。”
他指着那片灯火,声音里透着股子让人骨头发寒的凉意。
“城东刘家,药材堆得发霉。”
“城北马家,烧火做饭都用上好的精煤。”
“还有……”
赵十郎回头,看着屋里的女人们。
笑了。
笑得像只刚磨完爪子的狐狸。
“咱们是邻居。”
“邻居有难,找他们借点东西周转,不过分吧?”
“借?”
三嫂楚红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凤眼一亮,杀气四溢。
“这词儿我喜欢。什么时候动身?我带人去‘搬’。”
“不急。”
赵十郎摆手。
“硬抢那是土匪。”
“咱们是讲规矩的人。”
他看向角落里摇着团扇的七嫂阮拂云。
“七嫂,说说。”
阮拂云媚眼如丝,团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看透一切的眼。
“官人神机妙算。”
一张薄薄的信笺被推到桌上。
“今晚,城东刘员外纳第十八房小妾。”
“听说那小妾是醉红楼的头牌,刘员外为了显摆,把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请去了。”
“刘府今晚大摆流水席,守卫嘛……”
她掩嘴轻笑。
“都在前厅喝得烂醉呢。”
天赐良机。
赵十郎眼底的温度彻底消失。
“二狗。”
门外,王二狗像个幽灵般探出头。
“主公,俺在!”
“叫上红巾军那帮兄弟。”
赵十郎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去遛弯。
“让他们麻袋带够。”
“今晚,咱们去刘员外家喝喜酒。”
“顺便……”
他看向二嫂柳芸娘。
“二嫂,把你那个药箱子腾空。”
“今晚过后,你就不用愁没药用了。”
柳芸娘一怔。
看着男人笃定的背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为了……我?
哪怕知道他是为了全族,可这种被特意关照的感觉,还是让她那颗悬壶济世的心,乱了分寸。
“那……刘家毕竟是豪强,动静太大,官府那边……”
苏宛月还是担忧。
“大嫂。”
赵十郎打断她。
走到她面前,低头。
距离极近。
近到苏宛月能看清他瞳孔里倒映的,那个慌乱的自己。
“规矩,是强者定的。”
赵十郎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一缕乱发。
动作轻佻。
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今晚之后,幽州的规矩。”
“我说了算。”
苏宛月失语。
她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
逃不掉。
也不想逃。
……
半个时辰后。
赵家堡闸门无声开启。
三百名精锐护卫,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涌入茫茫夜色。
没有火把。
没有喧哗。
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兵刃偶尔碰撞的脆响。
赵十郎骑在马上,一身黑衣融进夜色。
“主公,前面就是官道。”
王二狗压低声音,手按刀柄,兴奋得浑身发抖。
“直接冲?”
“冲?”
赵十郎瞥了他一眼,像看个傻子。
“刘家养了几百私兵,硬冲要死人的。”
“那……”
“七嫂不是说了吗?今晚是喜事。”
赵十郎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请柬。
阮拂云顺手牵羊弄来的。
“既是喜事,就得送礼。”
他指了指身后那一车车装满土块石头、盖着红布的箱子。
看着喜庆得很。
“咱们是去送礼的。”
赵十郎摸了摸腰间冰冷的刀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但这礼送进去了,能不能拿得出来。”
“那就得看刘员外,识不识抬举了。”
幽州城的夜,风起云涌。
刘府朱红色的大门前,灯笼高挂,一片喜气洋洋。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谁啊?这大半夜的!”
门房不耐烦地拉开一条缝。
迎接他的,不是贺客。
而是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铁钳般的大手。
卡察。
喉骨碎裂的声音被淹没在夜风里。
赵十郎跨过门槛,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脚下却踩着门房渐渐软下去的尸体。
他对着院内推杯换盏的喧嚣,轻声低语:
“赵家堡赵十郎。”
“特来给刘员外……”
“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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