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十坛猛火油,加上特定的地形风向,制造了一个瞬间超过千度的高温场。”
“三万人。”
“碳化程度……接近完美。”
赵十郎停下手中的动作。
侧过头,看着这个平日里只知道摆弄齿轮和弹簧的四嫂。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那身工装上还沾着调试投石机时留下的机油,整个人看起来既邋遢又……
性感。
一种属于高智商屠夫的性感。
“四嫂。”
赵十郎把核桃揣进怀里,伸手替她抹去脸颊上的一道油污。
“怕吗?”
沈知微身子一僵。
不是因为那个“怕”字。
而是那只手。
粗糙,滚烫,带着刚刚杀完三万人的余温,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理智告诉她该躲开。
这是小叔子。
是伦理纲常里的一道红线。
可身体却很诚实,像是某种精密的仪器被输入了错误的指令,卡住了。
“数据……不会怕。”
她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赵十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上移开,重新落在那个充满了死亡数据的本子上。
“这是最优解。”
“在这个资源匮乏、敌强我弱的模型里,这是唯一能让伤亡率趋近于零的算法。”
赵十郎笑了。
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勾了一下。
“算法不错。”
“但这笔账,有人肯定算不过来。”
他转过身,望向正北方。
那里是一片漆黑的荒原,连接着更遥远的草原。
“那边的主子,这会儿估计要把桌子掀了。”
……
北境,王庭金帐。
这里没有风雪,只有令人窒息的热浪。
巨大的火盆里烧着整根的巨木,把整个大帐映照得如同血染。
噼啪。
一根木柴爆裂。
那是大帐里唯一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人,额头死死贴着羊毛地毯,身子抖得像是在筛糠。
“你是说……”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男人开了口。
声音不高,却像是闷雷在云层里滚动,震得人心头发颤。
他是拓跋枭。
北狄的王,草原上的狼主。
“三万先锋。”
“我的三万儿郎。”
“连那个破堡子的墙根都没摸着。”
“就让人……”
拓跋枭站起身。
那个跪着的斥候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咔嚓!
一声脆响。
斥候的脑袋像是熟透的西瓜,被那只长满黑毛的大手硬生生捏爆。
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也溅在了拓跋枭那张狰狞的脸上。
“煮熟了?!”
他咆哮着,一脚踢翻了面前那张重达千斤的青铜案几。
美酒、珍馐、金银器皿,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大帐内的文武百官,齐刷刷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三万人。
那是北狄最精锐的骑兵。
是拓跋枭用来撕开大胤防线的那把尖刀。
现在,刀断了。
还是断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财主手里。
耻辱。
这是把整个北狄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踩烂了还要吐口唾沫。
“谁干的?!”
拓跋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那双充满了暴虐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个赵十郎……是什么东西?”
“哪冒出来的野种?!”
没人敢搭茬。
只有一个身穿汉人服饰的中年谋士,壮着胆子往前膝行了两步。
“大王……”
“此人……此人是那赵家堡的主事。”
“据探子回报,这人有些……邪门。”
“邪门?”
拓跋枭冷笑,一把揪住谋士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比本王的弯刀还邪门?”
“比长生天的雷霆还邪门?!”
“大王息怒!”
谋士吓得脸都白了,两脚乱蹬。
“这事……这事怕是有诈!”
“王甫那个老贼,不是说幽州就是个空壳子吗?”
“他说蒙统已经是个死人,只要咱们大军一到,就能长驱直入,直取京师!”
“可现在……”
谋士指着南边的方向,声嘶力竭。
“那赵家堡哪是什么空壳子?”
“那就是个吃人的陷阱!”
“王甫这是在借刀杀人!”
“他这是……这是拿咱们北狄的血,去填他王家的坑啊!”
拓跋枭的手一顿。
把谋士扔在地上。
理智,在那股子暴虐中,勉强挤出了一丝缝隙。
王甫。
大胤的太师。
那个跟他暗通款曲,许诺割让燕云十六州的老狐狸。
如果这是一场交易。
那他拓跋枭,就是那个付了钱,却被狠狠宰了一刀的冤大头。
“好。”
“好得很。”
拓跋枭在帐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那些金银器皿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王甫。”
“赵十郎。”
“一个在京城坐山观虎斗。”
“一个在幽州扮猪吃老虎。”
“真当本王是没脑子的蛮子?”
他猛地停下脚步,拔出腰间的弯刀。
刀锋指天。
“传令!”
“各部集结!”
“本王要亲征!”
“这次,不光要那个赵家堡鸡犬不留!”
“本王还要杀进幽州城!”
“把那个狗屁太守的皮剥下来做鼓面!”
“告诉那个王甫……”
拓跋枭一刀劈下,将面前那根合抱粗的立柱砍出一道深痕。
“这笔账。”
“本王记下了。”
“等本王踏平了幽州。”
“下一个……”
“就是他的狗头!”
……
喜欢乱世荒年:我的九个嫂子不对劲请大家收藏:(m.20xs.org)乱世荒年:我的九个嫂子不对劲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