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阴暗潮湿的死囚牢房内,和珅身着肮脏的囚服,形容枯槁,蜷缩在冰冷的稻草上。昔日的威严与富丽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恐惧。脚步声传来,牢门打开。大学士王杰手托一个朱漆托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托盘上,别无他物,只有一条**刺目的白绫**。
“和珅,皇上念你曾为老臣,赐你自尽。保全你最后的体面。接旨吧。”王杰的声音冰冷。
和珅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条白绫,仿佛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他脸上肌肉抽搐,想哭,想笑,最终化为一声凄厉而绝望的惨嚎:“皇上!你好狠的心!好快的刀啊——!”
他猛地扑到牢门前,枯瘦的手指抓住冰冷的铁栏,指甲刮出刺耳的声音,对着王杰嘶吼:“王杰!你以为杀了我,这朝廷就干净了?这天下就太平了?那些账本…那些账本上的人!那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虫!你们敢动吗?你们敢动吗?!哈哈哈…我在地下等着!等着看这大清江山,如何葬送在你们这些‘忠臣’手里!等着看嘉庆小儿,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疯狂的诅咒在牢房中回荡。王杰眉头紧锁,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将托盘放在地上:“和珅,时辰到了。请上路吧。” 说罢,转身离去,不再看他一眼。
牢门重新锁上,沉重的声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昏暗的光线下,和珅死死盯着地上那条白绫,如同盯着一条择人而噬的毒蛇。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柔韧的绸缎。就在这一刹那,一个画面猛地闪现在他脑海中——不是他富丽堂皇的府邸,不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而是当年在云南查办李侍尧时,那个雨夜…他独自在书房,对着那本记录着无数官员秘密的账册,嘴角勾起的那抹贪婪而冷酷的笑意…他用笔,在几个关键名字旁,画下的那个**小小的三角符号**…
“呵…呵呵…” 和珅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而诡异,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与悲凉。“李侍尧…账本…原来…原来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笑声渐渐微弱,最终化为一声绝望的呜咽。他认命般地抓起那条白绫,踉跄着走向牢房中央那根粗大的梁柱…
**嘉庆四年正月十八日黄昏。**
权倾天下二十载、富可敌国的巨贪和珅,在刑部大牢中,用一条御赐的白绫,结束了自己充满争议与罪恶的一生。他的死,如同一颗巨大的陨石砸入帝国的深潭,激起了滔天巨浪,却也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难以填平的巨大窟窿。
紫禁城,养心殿(此时已是嘉庆皇帝正式理政之所)。嘉庆端坐御座,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查抄清单和请求追查和珅党羽的奏折。他脸上并无多少除奸后的喜悦,反而眉头紧锁,眼神凝重。户部尚书董诰(因查办有功留任)跪在下面,声音带着疲惫与忧虑:
“皇上,和珅家产虽巨,然经初步核计,其现银、可迅速变现之财物,总计约值**两千万两**(此为较可靠估值)。而白莲教剿匪,军费亏空巨大,仅去年便透支**一千八百万两**!东南各省因战乱及历年亏空,税赋难征…国库…依旧空虚啊皇上!更遑论各地河工、赈灾所需…”
嘉庆捏着奏折的手微微用力。两千万两,看似天文数字,却只够勉强填补白莲教战事一年的亏空!杀了和珅,抄了他的家,不过是剜掉了一个最大的脓疮,止住了一处最汹涌的失血。但帝国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早已被数十年穷兵黩武、吏治腐败、民生凋敝侵蚀得元气大伤!白莲教的烽火还在燃烧,各地的灾荒仍在继续,八旗绿营的腐朽并未改变,官吏的贪墨之风…真的会因为死了一个和珅而根除吗?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比三年前面对白莲教烽火时更甚,压在了嘉庆的心头。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地图上,代表白莲教起义的红色标记依旧刺眼,而沿海的广州、泉州、宁波等地,则被朱笔新画上了一些不起眼的蓝色小点。
“董诰。”
“臣在。”
“和珅案,到此为止。其核心党羽(如福长安,流放伊犁),按律严惩。其余牵连者…以儆效尤,不必深究。” 嘉庆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果断。他知道,再查下去,半个朝廷都要垮掉!现在需要的是稳定,是休养生息。
“皇上圣明!”董诰松了口气,这符合他的预期。
“传旨,”嘉庆的目光锐利起来,“自即日起,诏求直言!广开言路!凡有指陈时弊、建言献策者,无论品级,皆可上达天听!朕要听听,这天下,到底病在何处!吏治,该如何整饬!民生,该如何恢复!”
“嗻!”
“还有,”嘉庆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沿海那几个蓝色小点上,“严令两广总督、粤海关监督!给朕盯紧那些洋商!尤其是英吉利人!严禁**鸦片**走私!违者,严惩不贷!朕绝不允许这毒物,再侵蚀我大清国本!” 他敏锐地感觉到,来自海上的威胁,或许比内地的烽火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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