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崔忠献,这位曾经只手遮天、跋扈朝堂的枭雄,此刻再无半分往日的威严与气度。一品紫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玉带歪斜,镶嵌的祖母绿宝石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他须发散乱如狂草,原本清癯的面容因极致的惊骇与暴怒而扭曲变形,深陷的眼窝中布满蛛网般的血丝,赤红的眼球如同两颗烧红的炭球,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他猛地转身,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枯瘦如鹰爪般的手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揪住禁卫军统领那绣着狻猊纹的领口,将他整个人踢得几乎离地!唾沫星子混合着浓烈的硫磺般焦躁的气息,如同毒液般喷溅在对方惨白的脸上:“守!给本相守住!废物!都是废物!援兵!援兵呢?!金国的援兵呢?!上京的援兵呢?!” 声音嘶哑、绝望、撕裂,如同破锣在坟场中敲响,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穷途末路的疯狂。他摇晃着禁卫统领,紫袍袖口因用力而绷紧,露出内衬上暗绣的、象征着崔氏家徽的狰狞蟒纹。
被揪住的禁卫军统领,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哽咽声,强忍着恐惧,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禀报:“相…相国…西门…西门城墙被…被巨石砸塌一角!南门…南门箭楼起火!守…守军伤亡惨重!士气…士气已崩!东门…东门外密林…似…似有伏兵…杀气…杀气冲天!北门…北门宋寇攻势甚急!云梯…云梯如林!冲车…冲车撼门!城内…城内流言四起…有…有乱民冲击粮仓!王宫…王宫侍卫也…也人心浮动!恐…恐生肘腋之变啊相国!” 每一个坏消息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崔忠献紧绷的神经上,也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坎上。
“王上!相国!” 吏曹判书金富轼,这位须发皆白、皱纹深刻如刀刻斧凿的老臣,如同风中残烛般,颤巍巍地、极其缓慢地挪出班列。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深青色儒袍,与满殿的朱紫蟒袍格格不入,身形佝偻得几乎要折断,仿佛背负着整个王朝倾覆的重量。他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枯瘦如柴的双腿微微颤抖,来到殿中,浑浊的老眼先是悲悯地看了一眼御座上那具失魂落魄的躯壳,又痛苦地扫过暴怒如狂的崔忠献,最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千斤重担,压得他胸腔剧烈起伏,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良久,他才用尽全身力气,缓缓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金砖地上,额头重重磕下,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如同丧钟敲响。他抬起布满老年斑、涕泪纵横的脸,声音苍老、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着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锥心刺骨的沉重与屈辱:“开…开城吧!为…为满城百姓…留…留一条活路啊!”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所有大臣都深深地、无声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崔忠献那足以杀人的目光,更不敢看御座上那具行尸走肉。
“议…和?!” 崔忠献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天灵盖!他缓缓松开揪住禁卫统领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中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绝望。他看着龙椅上那个失魂落魄、散发着尿臊味的傀儡,看着殿下那群噤若寒蝉、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忠臣”,看着殿外隐约可见的、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直至窒息。他知道,完了。高丽…完了。他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沉重的身躯砸出沉闷的响声,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紫袍沾满了尘埃,那颗象征着崔氏野心的翡翠朝珠从歪斜的玉带上崩落,“啪嗒”一声摔在金砖上,碎裂成几瓣,如同他破碎的野心。他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滚动着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的呜咽。
夜,三更。万籁俱寂,唯有秋风呜咽如鬼泣。王宫一处偏僻的侧门,沉重的包铁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悄然开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名面白无须、眼神闪烁的内侍,如同受惊的老鼠,探头探脑地张望片刻,随即引着两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正是忍者头目“夜樱”与“月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他们身形矫捷如狸猫,落地无声,紧贴宫墙的阴影移动,宽大的黑色夜行衣在月光下不反一丝光泽,脸上蒙着只露出冰冷双眼的面罩。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巡逻侍卫灯笼光晕的边缘,利用廊柱、假山、甚至随风摇曳的树影作为掩护,动作流畅得如同没有骨头的影子,偶尔足尖在琉璃瓦上轻点,也只发出比落叶更轻微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樱花香气,却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甜腥——那是淬在手里剑刃口的箭毒蛙汁液的味道。他们如同真正的幽灵,穿过层层宫殿,避开森严的守卫,最终抵达软禁高丽王王皓的偏殿。殿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残灯,光线昏暗,王皓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锦被之中,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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