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蔡攸猛地扬手!一方沉重的蟠龙钮金印脱手飞出,裹挟着风声,“咚”的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关白面前的青石地上!金印弹跳了一下,蟠龙狰狞的龙首正对着关白惨无人色的脸。
“女皇明子!”蔡攸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压过了金印落地的余音,也彻底击碎了方才笛音营造的片刻虚幻宁静,“今日登基!”
他枯瘦的手指如利剑般指向角落——那个一直垂首跪坐,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少女。她穿着最素净的“小袿”(最内层单衣),颜色是近乎于白的浅葱色,在一众华服中毫不起眼。此刻被点名,她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苍白如纸的脸,眼中满是惊惶与难以置信。
“尔等——”蔡攸的目光如冰刀刮过每一张惊骇欲绝的脸,“即刻奉诏!”
死寂。绝对的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金灯的光芒似乎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窒息。关白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九条家主瘫软在地。藤原时平死死盯着地上的金印,眼珠几乎要凸出来。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蔡攸缓缓走下紫檀榻,玄氅拂过地面,无声无息。他径直走向角落的清姬夫人。清姬依旧跪坐着,腰背挺直,只是握着短笛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蔡攸在她面前站定,陨铁指套带着冰冷的金属气息,轻轻托起她光洁的下颌,迫使她抬起眼帘,直视自己。
“夫人笛艺无双,”蔡攸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清音涤俗,可洗铅华。汴梁宫苑,正缺此等天籁。”他指腹摩挲过她下颌细腻的肌肤,目光锁住她深潭般的眸子,“可愿随本公归汴京,为……宫中乐师之首?”
清姬夫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那双沉静的眸子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惊涛骇浪般的波动。她手中的象牙短笛,那支刻着皇室十六瓣菊纹、象征着她身份与过往的短笛,终于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
“嗒”的一声轻响。
短笛落在冰冷的青石地上。笛尾那枚象征皇室尊荣的十六瓣菊纹,在灯下清晰地映出,然后,在坚硬的地面磕出一道细长而刺眼的裂痕。那裂痕贯穿了菊纹的中心,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将过往的荣耀与坚持,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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