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问良久，蔡攸命人将伤势稍轻、能行动的伤员也聚集到院中。他站上一处矮台，目光扫过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努力挺直胸膛的将士，其中不乏面孔稚嫩的新兵，也有身经百战的老卒，有汉人，也有契丹、奚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痛而洪亮，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见：“兄弟们！你们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为我蔡攸、为这关中百姓、为你们身后的家国流的血！我蔡攸，在此谢过诸位！”说着，他竟对着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台下顿时一片骚动，将士们慌忙想还礼，却被蔡攸抬手制止。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可能再也无法拿起刀枪，驰骋沙场。你们或许在担忧，伤残之后，该如何生活？如何养家？今日，我蔡攸在此，对天立誓，给你们一个承诺！”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凡我麾下将士，因战致残，不能再战者，无需担忧生计！若有愿，且尚有余力者，可入我蔡府为护卫、家丁，待遇从优，绝无轻慢！若有不愿，或行动不便者，可入我‘三江商社’及各处分号、匠作监、田庄，安排力所能及的职司！看管仓库、登记账目、教导新丁、甚至只是看门守望，皆可！我‘三江商社’产业遍布天下，总有一样适合你！”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总之一句话：只要我蔡攸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为我流血的兄弟饿着！只要我蔡攸有一日富贵，就必让每一位伤残弟兄老有所养，终身有靠！ 此誓，天地共鉴，若有违背，人神共弃！”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息。
旋即，如同火山爆发般，整个荣军营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与欢呼声！许多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哭得像孩子一样！他们挣扎着爬下病榻，朝着蔡攸的方向叩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国公万岁！”“愿为国公效死！”“国公恩德，永世不忘！”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位夫人。王蕴之眼中含泪，钱琬凝掩口啜泣，朱映雪默默垂首，就连清冷如萧普贤女，眸中也闪动着复杂的光芒。耶律果里紧紧抓着姐姐的手，耶律普速完则深深望着蔡攸的背影，仿佛要将他此刻的身影刻入心中。
离开荣军营，蔡攸一行并未回府，而是轻车简从，随机走访了附近几户军属家庭。
在一户低矮的土坯房前，一位老妪正带着两个幼孙艰难地春耕。蔡攸上前询问，得知其子乃军中什长，战死沙场，家中只剩老弱。蔡攸当即下令，命随行官吏记录：“即刻从府兵中调拨两人，助其完成春耕。日后其家赋税全免，每月由公府拨发钱粮，直至幼孙成年！”
在一户人丁兴旺却家徒四壁的军士家中，王蕴之等人亲切地与军士妻女交谈，赠送布匹、首饰和孩童玩具，钱琬凝更细心地记下其长女已到婚配年龄，承诺代为留意合适人家。
走访中，蔡攸事无巨细，皆当场给予解决或明确承诺。军属们感激涕零，跪拜不已。
蔡攸抚恤伤兵、关爱军属的事迹，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全军，乃至整个长安城。将士们闻之，无不感奋落泪，士气高涨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为国公效死”不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有了最坚实、最温暖的生命保障和情感纽带。军属们对蔡攸感恩戴德，民心彻底归附。甚至连新附的辽军将士也彻底安心，坚信跟随如此仁德之主，未来可期。
回府路上，马车内气氛沉静却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凝聚力。耶律普速完望着窗外长安街景那些安居乐业的百姓，轻声对蔡攸道：“昔日辽国，军士伤残，多是发放些许钱帛便遣返故里，生死由天。亦少有如此厚待士卒家属者。”
蔡攸闻言，淡淡道：“欲让人效死力，必先解其后顾之忧。将士用命，非为一人之私欲，乃为保其家国安宁，护其父母妻儿。若使其流血又流泪，伤残无所依，家眷无所养，则军心必散，士气必堕。此非仁德，实乃为帅者之本分。”
众夫人闻言，看向蔡攸的目光中，敬佩之情更添几分。这一刻，她们看到的不仅是一位权势熏天的枭雄，更是一位有温度、有担当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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