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忽然想起墨居仁药杵上的刻痕——那是被炸飞的碎石划的,他以前总以为是磨药磨出来的。
“墨大夫这次……”
“他不会有事。”青风长老从怀里掏出个瓷瓶,“这是‘替身符’,他三年前就放我这儿了,说要是哪天他没回来,就把这符给你,让你往西北方向跑,去找黄枫谷的‘云露真人’。”
瓷瓶上贴着张字条,字迹力透纸背:“告诉韩立,别学我硬碰硬,留着命,比什么都强。”
韩立捏着瓷瓶,指尖的温度把瓶身焐得发烫。他忽然想起墨居仁总说“药能救人,也能渡人”,现在才明白,墨居仁渡的哪是人的命,是人的念想——是让他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人替他撑着最后一块地方。
密室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远,聚灵珠在怀里渐渐凉下来,像墨居仁每次给他诊脉时,先在自己手心里捂热的银簪。韩立把养魂玉的盒子塞进青风长老手里,从怀里掏出墨居仁给的爆燃符:“长老,我得回去。”
“胡闹!”青风长老瞪眼,“余子童的‘化灵阵’已经铺开了,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他给我留了后手,就肯定也给自己留了。”韩立扯开脖子上的香囊,把聚灵珠攥在手里,“他说这珠子能辨方向,我得去把他找回来。再说……”他摸了摸脸上的灰,笑了笑,“他还欠我三贴‘凝气散’没给呢。”
青风长老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想起当年的墨居仁——也是这样,明明怕得手抖,却非要攥着药杵往火场里冲,说“师兄还在里面等着我”。
“拿着这个。”他把竹杖递给韩立,“杖头能弹出银针,沾了‘麻沸散’,捅一下能麻半个时辰。”
韩立接过竹杖,杖身还带着青风长老的体温。他往密室外走,聚灵珠在手里忽明忽暗,像墨居仁在给他指路——往东边,往药庐的方向,往那个总是飘着苦药香,却藏着最多暖的地方。
出口的石板刚移开条缝,就听见余子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墨居仁,你倒是跑啊!我看你那身毒术,今天怎么救你自己!”
韩立握紧竹杖,悄悄探出头——药庐的方向火光冲天,墨居仁被三个黑袍人围在中间,手里的药杵断了半截,肩膀上插着支带倒钩的箭,血顺着衣襟往下淌,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像极了墨居仁总在药圃里种的“血竭花”。
可他脸上却在笑,笑得比谁都嚣张:“余子童,你以为炸了我的药庐就赢了?老子早就把‘化灵阵’的破解图,抄了一百份,贴得满大街都是!”
余子童的脸瞬间扭曲:“你敢耍我?”
“耍你怎么了?”墨居仁咳出一口血,溅在断了的药杵上,“当年你偷我师兄的‘聚灵珠’时,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往地上一摔,淡紫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韩立,滚!再不走老子炸了你!”
韩立知道,那是墨居仁配的“迷魂烟”,只能困住修士片刻。他攥着竹杖的手在抖,聚灵珠烫得几乎要烧穿他的掌心——墨居仁哪是让他滚,是在告诉他“往东边的密林跑,烟雾散了就没人能追上你”。
“墨大夫!”他忽然扯开嗓子喊,举着竹杖冲了出去,“你他娘的欠我的凝气散还没给呢!想赖账不成?”
墨居仁愣住了,随即笑骂:“小兔崽子,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几贴药!”他猛地一跺脚,藏在靴底的“爆燃符”飞出去,正好炸在黑袍人的脚边,“还愣着干什么?带着玉牌滚去黄枫谷!老子还等着看你以后成不成得了气候!”
韩立没跑。他握紧竹杖,杖头的银针“噌”地弹出来,借着烟雾的掩护,精准地捅在一个黑袍人的后腰上。那家伙“哎哟”一声瘫在地上,跟墨居仁说的一模一样,半个时辰内别想站起来。
“你他娘的……”墨居仁又气又笑,血沫子从嘴角溢出来,“等这事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余子童气得哇哇叫,手里的锁链像长蛇一样甩过来:“找死!”
韩立往旁边一滚,躲开锁链的瞬间,看见墨居仁突然往他这边扑——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正对着他的后心。
“噗嗤”一声,箭没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韩立回头时,正撞见墨居仁抓着箭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药草。
“墨大夫!”
“哭什么……”墨居仁的声音轻得像风,“老子还没死呢……”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塞进韩立手里,“这是……掌天瓶的碎片……藏好了……以后……找齐了……或许能……救你太爷爷的残魂……”
油布包里的碎片硌着韩立的手心,像块冰。他忽然想起墨居仁总说“有些东西,比命值钱”,现在才懂,那不是东西值钱,是守着东西的人,把心都放进去了。
墨居仁突然猛地推开他:“走!”
韩立被推得踉跄着后退,眼睁睁看着余子童的锁链缠上墨居仁的脖子,看着他手里的半截药杵掉在地上,看着他最后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东西复杂得像他药圃里种的那些草——有苦,有涩,却藏着最后一点甜。
“墨大夫——!”
他转身往东边跑,聚灵珠在手里冷得像冰,却指引着方向。怀里的掌天瓶碎片硌着心口,像墨居仁最后按在他头顶的力道,轻得像片羽毛,却重得能压垮整座山。
跑过老槐树时,他看见黑袍人的尸体还躺在那儿,膝盖上的麻筋水痕迹已经发黑。韩立捡起地上的锁链,往七玄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火光已经灭了,只剩下淡淡的青烟,像墨居仁药庐里总飘着的苦药香,在风里慢慢散了。
他握紧掌天瓶的碎片,往西北方向走。聚灵珠在怀里忽明忽暗,像有人在跟他说“慢点走,别急”。韩立知道,他不能急,得活着,得找到剩下的碎片,得去黄枫谷,得让墨居仁那半截药杵没白断,得让那些藏在苦药香里的暖,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开出花来。
就像老樵夫说的,木槿花谢了,明年还会开。有些东西,比命还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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