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墨捏着字条的手抖得厉害,眼泪“吧嗒”掉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哥不是坏人!”
韩立把代步符往他手里塞了塞:“走,去黄枫谷。墨大夫把路都指好了,咱们不能让他白忙活。”
代步符燃起来时,韩立感觉脚下像踩着团云,带着他和余子墨往前飘。掌天瓶碎片在怀里越来越烫,隐约能感觉到另一块碎片的方位,像两颗心在互相拉扯。他忽然想起墨居仁说的“万物有灵”,或许这碎片也在着急,想早点凑成完整的瓶子,就像那些被拆散的人,总在拼命往一起赶。
飞过一条溪流时,余子墨突然指着水面惊叫:“韩小哥你看!那是不是我哥?”
溪水里映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黑袍,正一瘸一拐地往黄枫谷方向走,断了的左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手里攥着半块发光的玉——正是掌天瓶的另一块碎片。
“是他!”韩立猛地掐灭代步符,拉着余子墨躲进溪边的芦苇丛,“他手里有碎片,肯定是被余子童逼着来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那黑袍人在溪边蹲下,用断手掬水喝,水面倒映出他的脸——左眉骨上有块月牙形的疤,和余子墨的一模一样。那人喝完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粒黑色的药丸往嘴里塞,吞咽时脖子上暴起青筋,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是‘锁魂丹’!”余子墨的声音发颤,“墨大夫说过,这药能控制人的心神,每天必须吃一粒,不然就会被药力啃噬神魂!”
黑袍人吃完药,突然对着溪水喃喃自语:“子墨,哥对不起你……等哥拿到完整的掌天瓶,就把你的骨头从阵里取出来,咱们回家种地去,再也不碰修仙的事了……”
芦苇丛里的余子墨捂着嘴,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韩立攥着掌天瓶碎片的手出了汗,那碎片烫得惊人,像是在催促他做点什么——就像墨居仁总在药快熬糊时用脚踢他的凳子,不说废话,却把意思传得明明白白。
黑袍人起身要走时,韩立突然抓起块尖石,用尽全力往他脚边扔。石头在水面溅起水花,黑袍人猛地回头,目光像鹰隼般扫过芦苇丛,手里的碎片突然亮起,与韩立怀里的碎片遥相呼应,在溪面上架起道淡绿色的光桥。
“是你?”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墨大夫让你来的?”
韩立从芦苇丛里站出来,把掌天瓶碎片举过头顶:“他让我们去黄枫谷找‘醒魂花’,说能解你的控魂术。”
黑袍人盯着他手里的碎片,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当年我偷他的‘聚灵珠’,他追了我三天三夜,最后却把珠子塞给我,说‘修仙得有命,留着珠,比留着恨强’。”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扔过来,“这个你拿着,是我藏的‘破阵符’,余子童的化灵阵虽然塌了,但他手里还有‘子母符’,能召来血煞门的人。”
油布包里裹着五张黄符,上面画着墨居仁标志性的歪扭符咒,边角还沾着点“破阵草”的粉末。韩立忽然明白,墨居仁从来没真正恨过谁,他那些毒术、算计,不过是给走投无路的人留的台阶——就像他药圃里总在石缝里留着点土,明明知道野草会抢灵草的养分,偏要留着,说“野草能固土,坏人能醒心”。
“余子童在后面追,你们先走。”黑袍人突然转身往西边跑,故意踩断了根枯枝,“我引开他们,黄枫谷后山的醒魂花得用晨露浇过才有效,你们记住……”
话没说完,林子里就传来余子童的怒吼:“余子墨!你敢叛我!”紧接着是锁链破空的锐响,夹杂着一声闷哼。
韩立拽着余子墨往东边的黄枫谷跑,掌天瓶碎片在怀里亮得像颗小太阳,照亮了前方的山路。余子墨的拐杖不知何时换成了那截断药杵,木柄上的指痕硌得手心发疼,却奇异地让人踏实——就像墨居仁站在身后,用那双常年碾药的手,推着他们往生路走。
快到黄枫谷山门时,韩立突然在块巨石后停住,指着石缝里的几株紫色小花:“是醒魂花!”那些花在晨露里微微颤动,花瓣边缘泛着银光,正是墨居仁字条里说的模样。
余子墨瘸着腿扑过去,小心翼翼地用瓦片盛了晨露,往花瓣上浇。掌天瓶碎片突然从韩立怀里飞出来,悬在花上方,绿幽幽的光滴落在花瓣上,那些花瞬间绽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香气……”余子墨突然瞪大了眼,“和我哥当年给我削的拐杖味道一样!他说那是用‘护心木’做的,能安神……”
韩立接住落回怀里的碎片,突然想起墨居仁药箱里那本翻烂的《草木经》,其中一页写着“护心木,醒魂花之根所化,兄赠弟,可挡三灾”。原来有些东西从来不是巧合,就像掌天瓶的碎片总要凑在一起,就像被拆散的人,哪怕隔着生死,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对方指一条回家的路。
黄枫谷的山门就在眼前,青风长老说的云露真人正站在台阶上,白须在风中飘动,手里拄着的竹杖和青风长老的一模一样,杖头雕着朵木槿花。他看见韩立手里的碎片,突然笑了:“墨小子果然没看错人,他三年前就把‘入门帖’放在我这儿了,说要是有个攥着半截药杵的小子来,就把这个给他。”
入门帖上盖着七玄门的红印,边角画着个小小的布老虎,和韩立脖子上的香囊一个模样。韩立捏着帖子,突然觉得掌天瓶的碎片不再发烫,反而像块温玉,贴着胸口,像墨居仁最后按在他头顶的那只手,轻得像风,却重得能托住整个人生。
山风吹过,带着醒魂花的香气,远处传来隐约的锁链声,却再也听不见余子童的咒骂。韩立知道,余子墨的哥哥大概是用自己的命,给他们换了条清净路,就像墨居仁用他的药庐,给他们换了个明天。
他拽着余子墨往台阶上走,阳光透过山门照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像极了药庐前那两个总在石臼边忙碌的身影——一个碾药,一个添柴,苦药香里混着点烤红薯的甜,在风里慢慢散开,却永远留在了心里最暖的地方。
喜欢凡人修仙传前传请大家收藏:(m.20xs.org)凡人修仙传前传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