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渊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强压下激动,谨慎地问道:“承蒙杨兄看重,文渊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书阁位于何处?束修几何?”
杨昭笑道:“书阁便在城中,环境清幽。至于束修……”他略一沉吟,“每月暂定纹银二十两,食宿皆由书阁负责,林公子意下如何?”
二十两!
林文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远远超出了一个普通文书甚至许多小吏的月俸!
足够他在长安过上相当体面的生活,还能接济远在陇西的家人!
巨大的惊喜冲击着他,让他一时有些晕眩。
但他毕竟不是蠢人,天上不会掉馅饼。
如此优厚的条件,仅仅是为了请一个落榜书生整理书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目光直视杨昭:“杨兄,恕文渊直言。您给予的条件,太过优厚。文渊虽落魄,却也有自知之明。以我之能,恐怕不值这个价钱。杨兄……究竟看中了文渊什么?还请明示。”
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带着读书人的傲骨,不愿稀里糊涂地接受这份看似过于美好的恩赐。
杨昭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欣赏。
不贪图眼前利益,能保持清醒和警惕,这份心性,比单纯的才学更为难得。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林文渊摊开的一本《史记》,随手翻到《货殖列传》,指着一处道:“‘故物贱之征贵,贵之征贱,各劝其业,乐其事,若水之趋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太史公此言,道尽商事流转之妙。然则,若官府横征暴敛,豪强垄断经营,这‘若水之趋下’之势,可能顺畅?”
林文渊微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考校这个。
他略一思索,便答道:“自然不能。水能趋下,因其道通畅。若遇堤坝阻塞,或强令改道,则必成灾祸。商事亦然,需有公平之则,通畅之路。官府之责,在于清除阻塞,设立规则,而非与民争利,更不应纵容豪强壅塞利源。”
“善!”杨昭抚掌轻笑,又指向另一卷关于漕运的策论草稿(那是林文渊落榜后心有不甘,私下写的),“那你认为,如今漕运之弊,根源在何处?”
谈到自己深思熟虑的问题,林文渊精神一振,暂时抛开了疑虑,侃侃而谈:“弊在两端!一在源头,漕粮征收,胥吏层层盘剥,百姓苦不堪言;二在终点,漕船至京,入库、分发环节,更是贪腐重灾区!中间漕船运行,亦受沿途关卡勒索、漕帮把持之困!看似一条运河滋养京师,实则吸食天下民脂民膏,养肥了无数蛀虫!”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与杨昭通过“风影司”了解到的实际情况竟相差无几。
杨昭静静听着,不时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一番交谈下来,林文渊惊愕地发现,这位“杨兄”学识之渊博,见解之深刻,远在他之上!
无论经史子集,还是时政经济,对方都能信手拈来,切中要害,许多观点闻所未闻,却又发人深省。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
之前那点因为对方年轻而产生的些许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衷的敬佩,甚至带着一丝面对师长般的敬畏。
杨昭见火候已到,这才重新坐回凳子上,看着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带着震撼与求知欲的林文渊,淡然一笑:
“林公子,现在你可明白,我为何而来?我看重的,并非你科场一时的名次,而是你这份未被世俗玷污的才学、这份洞察时弊的锐气,以及这份不愿同流合污的傲骨。”
他语气真诚,目光坦荡:“书阁文书,不过是个名头,让你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可安心读书、思考。我需要的,是一个能与我探讨学问、厘清思绪的‘西席’,而非一个只会整理书籍的仆役。这二十两,买的是你的时间,你的才思,你的未来。你,可愿接受?”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林文渊心中所有的疑虑、警惕,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下满满的感动与知遇之恩。
他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后退一步,对着杨昭,郑重地长揖到地:
“承蒙杨兄不弃,如此看重!文渊……文渊何德何能!若杨兄不嫌文渊愚钝,文渊愿效犬马之劳,追随杨兄左右,聆听教诲!”
这一刻,什么科举功名,似乎都已不再重要。能追随这样一位见识超卓、气度恢弘的明主,纵不为官,亦能施展抱负,不枉此生!
杨昭起身,亲手将他扶起,笑道:“文渊不必多礼。从今往后,你我亦师亦友,互相切磋便是。”
看着眼前这位未来可能成为自己重要臂助的才子,杨昭心中微微一笑。
“山寨”的第一位高端文秘,这就算成功“挖”到手了。而且,是以太子身份,光明正大地“延请西席”。
这“扮猪吃虎”的感觉,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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