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荷花池畔,几尾锦鲤悠闲地摆动着尾鳍,搅碎了一池碧影。太子妃崔氏倚着汉白玉栏杆,将手中的鱼食一点点撒入水中,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锦鲤争相抢夺,她的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轻愁。
已是初夏时节,池中荷花初绽,粉白的花瓣在碧绿荷叶映衬下更显娇嫩。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却吹不散崔氏心头的忧虑。她今日身着淡紫色宫装,裙裾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这身衣裳还是去年太子命江南织造特地为她裁制的,如今想来,那时的东宫用度尚且宽裕,不过一年光景,竟已窘迫至此。
贴身侍女云袖轻步上前,低声道:“娘娘,尚宫局的人又来催问,说是下月宫中份例的采买,钱款还未拨付……”
崔氏撒食的动作微微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了,让他们再等两日。”
云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这已是这个月第三波来催的了。往月初,户部的款项早就该到了,如今都快月尾了……库房里,好些用度都快接济不上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连宫人的月钱都要发不出了。尚宫局那位钱嬷嬷说话阴阳怪气,话里话外暗示咱们东宫拖延,坏了宫中规矩。”
崔氏沉默着,没有接话。她出身清河崔氏,自幼见惯了高门大户的排场与暗流,如何能不明白这其中关窍?东宫用度捉襟见肘,绝非偶然。
自太子殿下监国以来,锐意进取,先是推行科举新制,触动了诸多门阀利益,后又以雷霆手段查办漕运贪腐案,更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户部,掌管天下钱粮,如今大半仍在宇文家及其附庸的掌控之中。此番拖延、克扣东宫用度,分明是有人故意刁难,想给太子殿下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即便身为储君,有些规矩,有些人,也是动不得的。
“殿下近日操劳,这些琐事,暂且不要拿去烦扰他。”崔氏将手中剩余的鱼食尽数撒下,看着鱼儿争抢,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本宫这里还有些体己,先拿去应应急。记得,将那只赤金嵌宝的鸾鸟衔珠步摇和一对翡翠镯子一并拿去宫外当了,动作要隐秘些。”
“娘娘!”云袖眼圈微红,“那支步摇是殿下在您生辰时所赠,您平日都舍不得戴,怎能……”
崔氏淡淡一笑,目光依然停留在荷花池上:“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东宫体面要紧,若是连宫人的月钱都发不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殿下如今处境艰难,本宫不能为他分忧朝政,这些内务,总要替他打理妥当。”
云袖拭了眼角,低声道:“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
“去吧。”崔氏挥了挥手,转身望向崇文馆的方向。她相信自己的夫君绝非庸碌之辈,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无声的刁难,往往最是磨人。
微风拂过,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崔氏想起三日前回娘家省亲时,母亲悄悄塞给她的银票,说是父亲知道东宫近来不易,特意准备的。当时她还推辞,如今看来,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对局势的洞察果然敏锐。
……
崇文馆内,檀香袅袅。
太子杨昭端坐于紫檀木书案后,面前堆着几摞奏折。他身着玄色常服,领口与袖口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纹,衬得他面容更加清俊。虽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但眉宇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与威仪。
听完王文书关于东宫用度紧张的禀报,杨昭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哦?户部那边,怎么说?”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王文书躬身道:“户部度支司的人回复,说是今年各地税收入库迟缓,国库吃紧,各衙门的用度都在核减,东宫的开销……需要重新核算,故而耽搁了。还说……还说殿下提倡节俭,东宫理当为天下表率。”
“重新核算?为天下表率?”杨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案头那份林文渊所写的《三县弊政浅析》,其中关于吏治、关于贪腐的分析言犹在耳。这户部的刁难,不过是这庞大官僚体系积弊的一次小小缩影,是既得利益集团对他这个“不安分”太子的试探与反击。
“殿下,是否要臣去户部……”王文书试探着问道。以东宫之名施压,户部即便再拖延,也不敢真的完全卡住不给。
杨昭却摆了摆手:“不必。他们既然想玩,本王就陪他们玩玩。现在去催,反倒落了下乘,显得本王沉不住气,离了户部那点银子就运转不灵。”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眼神深邃。
“他们想用银子卡本王的脖子,想让东宫上下怨声载道,让本王知道厉害。”杨昭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却不知,本王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王文书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低声道:“殿下是指……‘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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