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沉默了。她无法否认。在他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精心构筑了许久的 professional 防线正在寸寸开裂。那些被日夜压抑的情感,如同被困太久的兽,疯狂地撞击着牢笼。
下午,按照治疗计划,舒婉推着周叙白的轮椅去医院的小花园散步。阳光暖融融的,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一片梧桐树叶打着旋儿落在周叙白的膝盖上。
他捡起叶子,对着阳光看着叶脉,忽然低声说:“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
舒婉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
“也是秋天,也有落叶。”他努力思索着,眉头紧锁,“好像……我在对谁笑,那个人……”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舒婉身上,带着不确定的探究。
舒婉的心跳如擂鼓。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秋天,就在这个花园里,他替她拂开发梢的一片落叶,笑着吻了她。他当时说:“以后每一个秋天,我都帮你捡最漂亮的那片叶子。”
她张了张嘴,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个被尘封的故事。但最终,她只是勉强笑了笑:“可能只是既视感(Déjà vu),记忆障碍患者常有的现象。”
周叙白看着她躲闪的眼睛,没有再追问。他只是默默地将那片梧桐叶子夹进了随身携带的日记本里。
夜晚降临,周叙白服下助眠药物后渐渐睡去。舒婉却没有离开。她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就着昏暗的床头灯光,凝视着他沉睡的侧脸。褪去了白日的迷茫和偶尔的锐利,他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敢允许自己流露出深埋的情感。目光贪婪地掠过他浓密的眉,紧闭的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那里曾印下过无数个炽热的吻,诉说过无数句爱语,如今却连她的名字都记不得。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她紧紧交握的手背上。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虚虚地描摹他的轮廓,却不敢真正触碰。
“叙白……”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眷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睡梦中的周叙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头不安地蹙起,嘴唇翕动,发出模糊的呓语。
“婉……别走……危险……”
舒婉猛地捂住嘴,堵住即将溢出的哽咽。他在梦里叫她!即使清醒时毫无记忆,他的潜意识深处,依然牢牢刻着她的名字和可能与她相关的危险片段。
那天夜里,舒婉梦到了那场改变一切的车祸。
刺眼的远光灯,尖锐的刹车声,玻璃破碎的巨响,天旋地转的撞击感,还有周叙白最后扑过来护住她的身影,以及他额角涌出的、温热的、粘稠的鲜血……
她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黑暗中,她大口喘息,心脏疼得缩成一团。车祸的原因调查结果是对方酒驾,但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那天她和他吵架,如果他不是情绪激动地开车离开,如果……
没有如果。结局就是他躺在这里,失去了所有关于他们相爱的记忆,而她却背负着全部的回忆和沉重的负罪感,日复一日地扮演着他的医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像复制粘贴。每一天都是重新认识,每一天都是重复介绍,每一天都在他陌生的目光里心痛,又在他偶尔流露的、基于本能和碎片记忆的亲近中获得些许卑微的慰藉。
日记本越来越厚。周叙白记录下的碎片越来越多:舒婉医生眼睛很好看;舒医生怕冷,空调温度别打太低;下午茶喜欢喝半糖的拿铁;听到某首老歌时会下意识跟着哼唱;她手腕内侧有一颗很小很淡的痣……
他记下的,全是关于她的一切。仿佛他的大脑在固执地以另一种方式铭记她。
他甚至开始在自己的日记里提问:【舒医生似乎有心事,她看着我的时候,好像透过我在看别人。那个人是谁?和我有关吗?】【梦里的茉莉花香,今天确认了,就是她身上的味道。为什么我会对这个味道执念这么深?】【今天试图问她是否认识以前的我,她避而不答。她在隐瞒什么?】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被动接受,而是试图主动拼凑真相。他利用他小说家的大脑,从她的表情、她的回避、她的眼泪(他偶然撞见过一次她偷偷擦眼泪)中寻找线索。
“舒医生,我今天看到一本我写的小说,《遗忘的坐标》。”某天下午,周叙白忽然开口,“书的扉页上写着‘献给S.W.’。那是谁?”
舒婉正在记录他的脑波数据,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S.W.——舒婉。那是他们热恋时,他送给她的惊喜,那本书的每一个情节都和他们恋爱中的点滴有关。
“可能……是某个重要的人吧。”她声音干涩。
“重要的人?”周叙白追问,“是我的爱人吗?”
空气骤然凝固。舒婉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她该怎么回答?承认?然后呢?告诉他你就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哪有资格再以爱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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