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途与空酒瓶
陈秧把最后一只纸箱从货车上搬下来,递给司机师傅一根烟,道了谢,看着那辆破旧的小货车喷着黑烟,颠簸着消失在青石板路的尽头。
身后,是外婆留给她的那栋老宅——也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秧歌”民宿。
江南水乡的暮春,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草木香和隐约的河水腥气。白墙黛瓦,斑驳了岁月,爬山虎肆意侵占着墙垣,木制窗棂上的朱漆剥落得厉害。老宅像个疲惫的老人,在斜风细雨中沉默地伫立着。
辞掉大城市互联网公司高强度、高薪但也高压的工作,几乎掏空了所有积蓄,回来修缮这栋老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疯了。但陈秧只是觉得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倦,让她渴望抓住点什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眼前这栋需要她亲手擦拭、修复的老房子。
她掏出钥匙,打开那把老旧的铜锁,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悠长的呻吟,仿佛时光被推开了一道缝。
灰尘在透过门框的光柱中舞蹈。
首拾的工作量远超想象。光是清理积年的杂物和灰尘,就花了整整三天。第四天下午,她决定先对付后院那个几乎被荒草埋没的角落。
杂草丛生,几乎没过小腿。陈秧挥舞着镰刀,汗水和灰尘混在一起,黏在脸上,很不舒服。就在她清理到墙角时,脚下一滑,差点被一个硬物绊倒。
低头拨开杂草,是一个堆满了绿色啤酒瓶的角落。不是随意丢弃,而是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像一道小小的、落寞的城墙。
谁在这儿喝这么多酒?
她蹙起眉,拾起一个空瓶,瓶身上还贴着本地一款廉价啤酒的标签。数量不少,起码二三十个。
“喂。”
一个略显沙哑,带着刚睡醒般慵懒鼻音的男声,从隔壁院子的墙头传来。
陈秧吓了一跳,手里的空酒瓶差点脱手。
她抬起头。
隔壁二楼的木格窗被推开了半扇,一个男人探出半个身子。头发有些长,凌乱地遮住了部分额头,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看上去有些颓废。但那双眼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朦胧的雨丝,却异常深邃,像两口古井,望不见底。
他穿着灰色的棉质T恤,肩线位置似乎有点磨损,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周遭精致古镇氛围格格不入的疏离和……潦草。
“那些瓶子,”他指了指陈秧脚边,“我的。麻烦别动。”
声音没什么起伏,但也不带敌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陈秧放下瓶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在打扫院子。”
男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扫过她身后敞开的老宅大门,没再多问,也没自我介绍,就这么缩回了身子,关上了那半扇窗。
仿佛刚才的出现,只是陈秧清理过度产生的幻觉。
只有墙角那堆空酒瓶,证明着隔壁确实住着一个活人,一个似乎用酒精浸泡着的、神秘的男人。
陈秧看着那扇重新紧闭的窗户,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邻居,好像不太好相处。
第二章:裴深和他的旧书店
古镇的生活节奏慢得像桥下流淌的河水。
陈秧请了当地的老师傅帮忙修缮房屋,自己则忙着设计内部装修,联系供应商。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但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
她偶尔会注意到隔壁的动静。
那个男人似乎昼伏夜出。她很少在白天看到他,但入夜后,隔壁二楼的灯光常常亮到很晚。有时,她会闻到淡淡的烟味随风飘过来,混合着夜来香的香气,形成一种古怪又特别的味道。
一次去镇上的邮政所办理业务,路过一家极其不起眼的旧书店。书店门面窄小,招牌上的字都模糊了,里面光线昏暗,堆满了泛黄的书籍,散发着纸墨和霉变混合的陈旧气息。
鬼使神差地,陈秧走了进去。
书店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正伏在柜台后打盹。陈秧在狭窄的书架间穿梭,手指拂过那些或硬或软的书脊,感受着岁月的纹理。
在一个角落,她看到了一排书,作者名是同一个:裴深。
这名字有点耳熟。她努力回想,几年前,好像是有个叫裴深的作家横空出世,一本《荒原纪》拿了个颇有分量的文学奖,轰动一时。但后来,似乎就渐渐没了声音。
是那个裴深吗?
她抽出一本《荒原纪》,封面是苍凉的大地色调。翻开扉页,有作者简介和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年轻些,头发梳理得整齐,眼神锐利,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才气和傲气。
虽然气质迥异,但陈秧几乎可以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她那堆满空酒瓶的邻居。
那个颓废、沉默、昼伏夜出的男人,竟然是位曾经声名大噪的作家。
他为什么会隐居在这里?为什么看起来如此……落魄?是江郎才尽,还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上陈秧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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